第32章 结局
日子又平淡如水地过了很久，直到秋天已经全部过去，程才的案子都迟迟没有定论。
警方前些日子来陈琦这里取走了戒指，陈琦惊慌了好几天，以为自己也会因此被判个刑，罚个钱什么的。
可那之后，警方又没了音讯。
陈琦按耐不住好奇心，想去警局见一见程才。
“你和季杰一起去吧，我想他应该也想见一见程才。”没想到和徐天说起这件事，徐天居然突然大方起来，紧接着，他说：“晚上早点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好。”
陈琦与季杰约在看守所门口见面。王文事件之后，她和季杰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她听说，季杰从音乐团队负责人又变成了普通员工，之后没两天，季杰就辞职了。季杰没有和她说，估计不好开口，陈琦也便没再问。
季杰早早就到了看守所门口，由于他们两个都是与案件有关的人员，与程才的律师、警方疏通了很久，才得到了探视的机会。
就在陈琦与季杰要进看守所的时候，一个人影跑了出来，陈琦认出了这个背影，是王文！
王文整个身体枯瘦如柴，虽然还穿着干净的衣裳，却总是看起来有些怪异。陈琦刚想追上去，被季杰拦住，“你忘了他已经疯了吗？”
“他是来看程才的吗？”
“不知道。我们进去吧。”
这是陈琦第一次来到看守所这样的地方，明明光线充足，却总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
里面有警察训话的声音，声音撞到墙壁上，来回响，使气氛更加不舒服。
和电视剧一样，陈琦和季杰被带到一个密闭的屋子，只有一盏白炽灯泛着惨淡的白光。两人坐在桌子前。不一会儿，程才被带了进来。
陈琦与程才并不算熟，可以说只见过两次面。可他威风凛凛的样子还是令人深刻，如今进了看守所，换了衣服也显得精神。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程才开口。
“王文带我们去了雨巷路。”陈琦说。
“我猜到了。他想要产品的代码，这些资料都在那个房子里。”
“他要这些代码干什么？”
“他一直以为有了那些代码，就可以生产更多的产品，像我一样卖别人挣钱。可这事儿那哪么容易？他带你们去，是想你们和他一起找到产品的代码，开一个KING公司2.0。”
“我没想到这么多，我以为他就带我们去看看。”陈琦这才明白王文那次骗人的目的。
“他现在当网络作家，挣得还不够多吗？”季杰疑惑。
“人都是越来越贪的，穷的时候想挣钱，挣了钱想当老板。王在觉得每天坐在电脑前打字太累了，他发现我坐着就能挣钱，就动了心思。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恶化的。”
程才的坦然到让陈琦有些惊讶，或许是已经进了看守所，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
“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副作用的事。J疯了，王文也疯疯癫癫的，我有时手还是会隐隐作痛，怎么办？”
“不用管它。会好的。”程才说。
陈琦愣住，“你怎么知道会好。凡是用过产品的人，不是死了就疯了。”
“谁说只有你们用过产品？”
程才看了看四周，确定这个空间说话不会被听到后，他说：“KING公司是由三个富商投资成立的，聘请了我和其他几个研发人员。我们确实是想做一个帮助没有才华，能力稍弱的普通人变强的产品，可这个普通人，不是指你我他，而是这三个富商的孩子。”
“这三个富商聪明绝顶，很会做生意。可偏偏孩子不争气，从小学到高中成绩平平。孩子在优渥的家庭长大也是一件幸事，可富商不愿意，他们希望孩子成才，具有影响力，于是就决定发明一个让人变聪明的产品。”
“你们知道最好笑的地方在哪儿吗？”程才问。
陈琦被这个玄幻故事彻底吸引，一脸懵逼地摇摇头。
“他们给孩子分别定制了路线，电竞选手、作家和作曲家。孩子成了定制产品。总之，他们不会认为孩子不优秀是家庭教育问题，他们认为科技和钱可以解决。”
“那又为什么不继续研发了呢？”
“因为自然界不允许。我们的大自然之所以维持到今天，是因为有很多的力量在互相牵制，人类突破了某种牵制后，一跃到达食物链的顶端，结果打破了自然界平衡，带来巨大破坏。我们的身体也是一样，如果把身体比作一个小型自然界，当某一个巨大的能量附着在身体上，身体其实难以消化，就出现癔症这样的副作用。”
“那……”突然而来的科普让陈琦不知道如何插话。
“那？三个孩子使用产品后发现副作用，就立刻关掉了公司。老板让我毁掉产品，可我舍不得。也许这个残次品不够完美，可它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人。比如自告奋勇的王文。”
见陈琦听得津津有味，程才接着说：“他明知道有副作用，还是想试一下。我后来想通了，他可能实在找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如赌一把。这之后，J也出现了，再之后，就是季杰。”
“那你说病会好是什么意思？”陈琦迫切地问道。
“只要你不持续使用产品，一年后就会起来。其实是你的大脑在一段时间内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当你慢慢能辨别了，就会好起来的。”
“那王文呢？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他？”程才突然轻蔑地笑了一声，“不自量力。”
“什么意思？”
“我让他在服务器上输入的指令，并不会重新启动产品，也不会让键盘为他所用。那个指令是，清空。”
陈琦愣住，“清空什么？”
“清空我所有的代码。他把服务器烧了，戒指也好、笔也好、键盘也好，现在都极其普通，一切回归原样。”
怪不得王文再也没有更新小说，原来是因为键盘已经失效了。
想到那天在天台上视键盘如命的他，陈琦感到毛骨悚然。
她看着眼前的程才，刚才还风度翩翩谈起人类与自然，这会儿又轻而易举就将王文玩弄于股掌之间，感到后背发凉，不想再久呆。
正好管理人员进来通报，探视时间到了。陈琦借故与季杰匆匆离开。
出了看守所，她才大口喘气。“这个程才，太可怕了。”
“能设计出这种黑科技的人，我们还是少和他联系得好。”
“那王文呢？没了键盘，他现在能做什么呀？岂不是什么都没了？而且还是他亲手毁掉。”陈琦越想越感到恐怖。
“慢慢接受吧。毕竟，他本身就是普通人。”
“不过，你的毅力真好。”陈琦看着季杰说，“你经过了试用期，还可以坚持不签合同，比我厉害。”
季杰却惨淡一笑，“我没有那么伟大。”
“嗯？”
“我只是想着，作为普通人，有一天你从高处跌下来了，我才能接得住你。”季杰耸耸肩，说：”不过，即使我抵挡了诱惑，你不还是会选择有才华的人，而不是普通的我吗？”
陈琦语塞，千想万想，没想到季杰竟然出于这个目的。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
她尴尬地笑了笑，立即跑到路边拦车。季杰跟在身后说，“没事！我已经都全部接受了，接受，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事情呢！”
当天晚上，陈琦带着愧疚的心刚踏进家门，发现在季杰的短暂告白后，还有一个惊喜等着她，就是从几个月前徐天提及的求婚。
他单腿跪在陈琦面前，打开手中白色的盒子，闪亮的钻戒比金戒指好看多了。
陈琦惊讶地捂住嘴，怕自己因为过度惊喜而叫出声来。
“终于可以换掉你那枚一点都不好看的金戒指了。”徐天说。
陈琦感到心脏因为激动快要跳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哭。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徐天温柔地问。
陈琦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表达她的愿意。
她曾以为自己即将失去爱情、失去金钱、失去地位、失去粉丝，如今才发现，失去的都是侥幸，得到的才是人生。
--------------
那么，事情会在最美好的地方告一段落吗？
我也不清楚。毕竟，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人大都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几天后，王文自杀。
有人猜测抑郁所至，有人认为是网络作家过劳死，还有人猜测陈琦找了杀手杀了王文，一条相关话题登上热搜，让陈琦感到遗憾的同时哭笑不得。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条热搜了，这之后，奈何生命风起云涌或淡如白粥，她都要学着接受与面对。
又过了一周，程才因发明黑科技的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
他出看守所的那天，虽然是冬日，却也阳光明媚。在屋檐下呆久了，对自然光总是感到亲切。
如他所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特殊的戒指、键盘和笔，回到了他发明这些东西以前。
可时光不可逆，没人知道，他早已把这些代码背得滚瓜烂熟，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帮助穷人变富人，和利用穷人让自己致富在他看来本质都是一样。
人注定是会贪财的，只要贪财，他就不愁吃穿。
故事到这里应该结束还是有新的开始？
程才早已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