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内房家具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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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江南的历史及民俗

以目前现有的实物资料看,南北各省传统建筑和家具上都有粉底绘画,北方地区的唐宋及明清建筑,梁上的彩绘、墙壁上和门面上的门神佛道的遗存十分丰富。但能够在内房家具绘画上形成系统,并且有一定体量,有居家生活情趣和浪漫爱情生活故事的民间绘画,主要分布在江南地区的宁波、绍兴、台州、温州和福建沿海一带,时间在清代中期到清末民国初年的近二百多年间。

古建筑彩绘

北宋衰落,辽金雄起,异族铁蹄踏破河山,大批北宋遗民南迁。随着中原士民南迁,江南地区得到长足发展,渐渐超过北方成为经济、文化的中心。宋元时期,江南沿海成为保卫汉民族生存、抵抗异族统治的前沿阵地。由于元代政权崇武而治,强权、奴役、掠夺,造成江南沿海经济文化落后。

明朝建立以后,汉族复兴,江南沿海地区政治稳定,经济发达,读书人地位重新确立,江南成为帝国重要的繁华之地。二百多年后,清人入关,康熙帝实行海禁,东南沿海又成了抵抗异族的沙场。由于满清与南明余部的拉锯战,海禁使沿海地区成了无人烟的战场。此时的沿海地区,祠堂、寺庙和民房一律烧毁,土地不能耕种。在海禁区内,如有人活动会被定为匪盗,格杀勿论。一些被迁的人逃避到天台、新昌、嵊州一带,因为故土有祖宗遗骨而不愿远走,等待时机回乡。海禁二十余年,迁居之人回家后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土地、山林。由于数十年折腾,年长的家人已经亡故,许多田地边界难以分清,更有不良之人故意抢夺田地财产,造成二十几年的诉讼和争斗,严重影响沿海人民的生息。凡此近半个世纪,致使江南沿海在清代初年大面积经济复苏的形势下失去发展的机遇。

清代中期以后,由于海上通商的便利,沿海贸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在清政府尚未明确五口通商之前,沿海商人已经通过自由贸易进行了大宗商品的外贸交易。特别是1840年后,上海、宁波作为五口通商的法定港口商埠,自然成为海上贸易的重要港埠。海上国际商贸的发展,茶叶、丝绸、瓷器以及各种手工艺品的出口,使江南沿海成为资本主义萌芽的前沿。洋油、颜料、玻璃等泊来商品的进口交易,使沿海成为洋货输入内陆的桥头堡,改变了以农业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极大地促进了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繁华的江南沿海地区,经济上一枝独秀。

清代晚期,江南沿海地区加强打击海盗和走私,巩固沿海海防,保障海关税收,江南沿海有了几百年不曾有过的休养生息的外部环境。几十年的时间里,上海从一个小镇成了著名的商埠,宁波、温州、台州、定海也成了清代重要的港口城镇。

五色粉彩人物盘

勾漆描金人物盘

勾漆描金人物盘

经济上的发展,带来民间风俗变化,“十里红妆”婚俗应运而生。江南地区富家大户有十里红妆嫁女儿的习俗,这种奢华的嫁女之风在宁波、台州、绍兴、舟山一带颇为流行。“十里红妆”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汉民族婚俗”项目。江南富家大户结婚时,从女方到男方的嫁妆队伍,抬的抬,挑的挑,一路上喜气洋洋,浩浩荡荡,延绵数里,民间夸张地称之为“十里红妆”。红妆家具既是嫁妆,嫁到了夫家以后便成了内房家具,置于婚房中;未出阁的女子在闺房里使用的朱金闺阁家具也是内房家具的组成部分。

“江南女子尽封王,半副銮驾迎新娘”,“三寸金莲女儿梦,十里红妆古越风”。清代江南沿海一带盛行着的十里红妆婚俗,嫁妆丰厚,从床、橱、桌、椅,箱、桶、盘、盒到针头线脑无所不有。从橱柜、椅凳、箱笼、盘盒的制作工艺上看,有朱金木雕、贝壳镶嵌,而描金彩画无疑是江南沿海地区嫁妆的重要装饰手段之一。

新娘嫁到夫家后的生活所需在红妆中一应俱全,意思是女子虽然嫁到男方,但未来生活所需的物质都由娘家准备,无须依靠夫家,既显示娘家的家底,又为女儿在夫家争得地位,使女儿在三妻四妾的习俗中有正主和正统地位。

婚嫁时主人需要摆排场,需要壮声势,需要比奢华。而匠师也要在此时显技术,露艺风。因此主人会不惜工本打制嫁妆,而匠师更是极尽全力施展技艺以扩大影响,让自己有更好的谋生机会。

五色粉彩衣橱

红妆家具以喜庆吉祥的红色为主色调,以木雕和绘画为主要装饰。这种朱金相间和五色粉彩装饰的嫁妆家具,使汉民族婚嫁形式的奢华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也使内房家具成为古代家具中绚丽的体系。

在传统社会中,家庭生活有严格的规矩,长辈们不会在子女面前流露出轻浮的言语。在纯净封闭的环境中长大的女儿,对夫妻生活隐私一无所知。为了女儿婚后夫妻和谐,父母对女儿性启蒙教育可谓是煞费苦心,或在内房家具的箱笼里压箱底画,或在镜台背面贴春宫画;而男方在婚床屏风上直接画上浪漫的男女情事,以期望儿子婚姻幸福,早生贵子。

在古代遗存的春宫画的背景上可以看到,床、橱、凳、桌多数是江南地区的内房家具和内房器物,为我们了解江南的传统生活风俗以及内房生活提供了信息。

床夹柱对联上可见“寝兴常怀鸣人器,琴瑟须调麟趾歌”,“意美情欢鱼得水,声和气合凤求凰”,床水口上常见“桃源洞”匾额。这些对联句充满着男欢女爱的情趣,并且把情和性的意味用含蓄的手法表现出来。江南地区的民间婚俗,是民俗中重要的内容,从婚俗中可见当时人们对于家庭中内房生活的开放,对于多子多孙多福的祈求。内房家具绘画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因素,首先是清代以来江南社会经济发展的大气候,也是江南“十里红妆”汉民族婚俗厚嫁盛行的原因。以婚嫁和内房生活器具为主体,形成专门的内房家具绘画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