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悟道

后来的故事如大家所知，悟空败了，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再也动弹不了。

天庭重新恢复了秩序，众神该干嘛还是干嘛，而那些违逆天庭造反的妖怪，死得死，关押的关押，反正没有一个是有好结果的。

只有小白是个例外。

当初如来压悟空之时，小白就在跟前，他是亲眼目睹了悟空被压五指山下的。

而悟空被压后，如来就那么走了，众神也好似忘记了小白的存在似的，也走了。

猴子都败了，小白也没有心思再去造反，他只能只身回到了花果山。

彼时，经过一场神妖大战后，七十二洞妖怪几乎全军覆没，花果山的猴子也只剩下几千只。

一反常态的，天庭并没有收拾这几千只余孽。

这样花果山的猴孙血脉方才得以保全。

小白也觉得庆幸，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毕竟悟空还被压在五指山下，如果当他出来时看见花果山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痕迹，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有家就有温暖，而且这几千猴孙不得繁衍子嗣啊，终有一日，花果山还能恢复以前的辉煌。

只是不知道那得多少年后了，只是不知道悟空还出不出得来。

这一战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是事已至此，小白也无可奈何。

小白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所以他去找了他们的六位结义兄弟，那六位大圣自从得知悟空落败的消息后，便一个个自削名头，一个个都不自称大圣了，而是以以往的大王身份示人。

小白四方走动，想联络各方兄弟一起救出悟空。

然而得到的结果也符合小白心中所想，那六位大王都说自顾不暇，无心也无力去救悟空。

他们说既然是如来，他们是不可能救得出悟空的，还说让小白也死了这个心，安安心心找个山头落草，自称大王，找个美狐或者美象啥的，安心过日子岂不快哉，何必去惹那个吃力不讨好的骚呢。

此时，小白业已看透。

原来不止人心是铁做的，妖心也一样，并无什么不同。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真情真义，一切不过是过江之水，随时付诸。

合纵救猴的计划自然是从此破灭了，而仅凭小白一只象的力量，自然是救不出悟空的，所以他也只能去经常看看那可怜的猴子，然后为他看护打理好他的家。

小白并不想去自立山头，他的性格本就是孤零飘落，所以他便留在了花果山，所幸的是，那群猴子也并不把他当外人，就差把他当做大王了。

然而小白并不想做花果山的王。

因为，他知道花果山的王永远只有一个，也只能是一个。

他就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只有他才能统御那群猴子，也只能是他，才配拥有那群猴子。

小白只能代他暂时管理好花果山，那是他应尽的义务，至少在他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花果山猴子猴孙每日的修行练习都没落下，小白亲自为操练师，亲自督导每一个猴子，丝毫不敢懈怠。

即便这样可能会招来天庭的疑虑和杀戮，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

“你们是花果山仅存的力量，仅存的血脉；虽然你们的大王落败，可是他曾经抗争过，你们也曾经抗争过，失败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花果山付出了惨重的血与泪的代价，你们要谨记在心。

落后就要挨打，今日没有天庭，明日也会有其他妖族势力前来侵扰，你们需要的只是变强，再变强，直到你们能够再次横霸一方，立足于天地间，雄踞三界，届时未尝不可以迎回你们的大王。你们知道了吗？”

猴群里瞬间传来激情高涨的情绪，小白第一次觉得自己灌输鸡汤的能力丝毫不弱，至少这群猴子是能灌得进这种鸡汤的。他们也的确需要这种动员，因为猴子们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落寞和悲伤当中，因为花果山还需要活力，有了活力才能继续繁衍后代。

他，至少得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目标，不是吗？

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已经数十年后，小白方才第一次去看望他。

因为，在妖的时间概念看来，数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是个头都看不到。

然而，并不想去死。

因为贪生。

当小白第一次来到五指山下，他只看到，那五指山真的是好不荒芜，这地方怕是阴间的人也不会来吧。

小白也是围着山腰转了几个圈才在一处荒草丛生的旮旯里找到那个猴头。

此刻猴子瞌眼正睡着觉，他整个猴头都是满布的尘土，毛发上甚至还长着青苔。

若不是小白仔细分辨，他还以为那只是一块凸出的普通石头呢。

“喂，猴哥，醒醒。”小白叫着他。

猴子缓缓张开了双眸，然而小白从那双眸子里看见的却是一无所有的空洞，眼里没有丝毫神采，一点当年大圣的气质也无，甚至连一只普通猴子都不如。

小白就像看见了一个陌生猴似的，似乎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他。

“猴哥你辛苦了。”小白脱口而出的只是这句。

被压在这五指山下数十年，是个正常人都得疯吧，更何况是一只本来就跳脱的猴子呢。

小白虽然是这么想，但是猴子却并不说话。

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只是用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神望着小白，这让小白越看越觉得形同陌路。

难道是时间太长，他已经失去了言语能力？

这时，阴郁的天空之上又下起了雨，冷雨打在猴子的头上，他也没有感觉。

小白忽然飞身一纵，便跃上了山头，他伸手去揭那张封令，让人吃惊的事瞬时发生了。

因为小白只是轻轻一揭，那张封令便被揭开了。

此时，没有什么可以形容小白内心里的波涛涌动，石破惊天。

小白重新将那张封令贴了回去。

然后，他便离开了五指山，他已然明白了一件事。

一切都是谎言，一场巨世谎言。

悟空并没有输，那个压在五指山下的并不是美猴王孙悟空。

他——只是一个替身。

后来，经过无数次的踏迹寻仙，小白终于在一个古老的洞窟中找到了他。

彼时，他已不再是孙悟空，他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悟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