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34》他走了
慕栀暖离开了莫白的住处后，脸上沾满了泪水，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收拾东西。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莫白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心脏好痛，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痛苦。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听到慕栀暖的房间“砰”地响了一声，陆嘉铭急忙跑来，入目的是慕栀暖整个人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捂着胸口的位置，撕心裂肺地痛苦着。
陆嘉铭承认，在这一刻，他慌了。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哭得这样绝望，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走了”
“他走了”
“你能相信吗？他竟然走了”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他一定很孤独很难过，一定很痛苦”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在为我着想...”
“难怪我每一次跟他视频，他总是将镜头转向慕小白”
“你说我怎么那么笨呢！我应该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才对的”慕栀暖紧抱着自己喃喃低语着。虽然她没有说这个人是谁，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就是她微信置顶上的，那个她喜欢的男孩。陆嘉铭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她颤抖着的身子。
“我要回十里...我要去看看他...”慕栀暖哽咽着开口。
“好...我马上叫车”陆嘉铭轻声回道。
慕栀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人生中第二次回十里小镇，竟然是去看离世了的莫白。因为是在山上，车子开不进来，慕栀暖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往莫白父母的坟墓的方向走去。
夏风迎面吹来，仿若一把一把锋利的刀子似的，凛冽而刺骨。
“慕小白”当慕栀暖从远处见到慕小白的时候，忍不住哽咽了。它身上原本白色的毛发，因为灰尘的原因，变得黄白黄白的。慕小白在见到熟悉的声音时，抬头看了几眼，确认是慕栀暖手，立马“呜呜呜”地跑了过来，随即咬着她的裤腿，将她带到一个小小的坟墓前。“莫白之墓”。
慕栀暖怔在了原地，红肿的眼睛再次落下了泪水。
“莫白哥哥”
“我来晚了”
“对不起”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口的话，慕栀暖说完后，眼前一黑。
等她醒来时，入目的是老旧而又熟悉的木床，木窗和陈设简陋的家具。
“你醒了？”陆嘉铭见床上的人儿醒来，随即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我怎么了？”慕栀暖结过水，轻轻抿了一口，声音平静地问。
“你刚刚晕倒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
闻言，陆嘉铭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正从门外回来的慕小白身上。慕小白见她醒来，立即激动地跳上床，不停地呜咽着，让人听着着实难受。
“慕小白，谢谢你”
“谢谢你，陪伴着他，度过那些难熬的孤独无助的日子”
陆嘉铭沉默着转身，走到门外，坐在那张老旧的摇椅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远处的稻田。
虽然他无法与她感同身受，但是他想，此刻的她应该想要一个人待着吧。毕竟，从五年前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一个高傲的，自尊心强的女孩。如果不是真的触碰到了底线，她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哭的。
慕栀暖突然想起李飞给自己的日记本。立马从背包里将笔记本拿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静下来后，轻轻地翻动书页。
“2015年12月13日，这是她离开的第一天...”
“今天我将工作室转让出去了，我没有告诉她。听着她兴高采烈地谈着自己在学校里的趣事，我很替她感到高兴...”
“这种绵绵的阴雨天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我跟慕小白倒是挺有默契的，因为我们都感冒了...”
“李珍生病了，她的儿子赵思君哭着打电话给我，向我求助，我毫不迟疑地去了。我想，她那样善良单纯的女孩，如果知道自己的妈妈过得不好，以后一定会觉得遗憾，会有所愧疚的。而我做的，不过是想要尽我所能，填补她或许有的遗憾罢了....”
“我无法想象急性白血病竟然能与我的生命有所联系。我的要求应该不高吧，我只不过想要多活三年罢了。只要三年。她还有三年回来了。我答应过她，要去看她的第一场画展的。如果我食言了，她应该会怪我吧...会哭吧...她那样一个爱哭的女孩...”
“今天是痛苦的一天，我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只能躺在床上。手上的斑点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站在镜子面前，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一个怪物了...”
“李飞跟静儿今天带了两箱牛奶和一些水果蔬菜来给我，我原本不要的，可是她们一直坚持着。这些日子以来，多亏有她们在身边。可就是，太麻烦她们了...”
“今天我又遇到李珍跟赵思君了，她们的生活开始有了好转，这真的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过得不错，应该会心安吧。其实，我知道她是在意自己的母亲的。只是李珍对她的伤害，让她无法轻易原谅...”
“药物对我而言，已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太疼了，全身都疼....”
“昨天她发了视频通话过来，原本因为担心自己脸色太过苍白，想要拒绝的。可终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拒绝她，也舍不得错过听她声音，看看她的机会。所以我将摄像头转向了慕小白，我听着她像百灵鸟一样好听的声音在说着回国后如何如何举办自己的个人画展，听着她在认真地叮嘱慕小白该如何如何地照顾我。镜头外的我忍不住落泪了，或许是因为情绪的隐忍，导致鼻血也一并流了下来。那时，我慌张地以家里来了客人而挂上了电话。我害怕会露出破绽，害怕她担心，害怕她难过。她的世界本该是五彩斑斓，充满希望的。当初那个让我给她唱《温柔》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我想，其实这才是她人生的正常轨道。那些她认为的黑暗，与我相遇相识相知的场景，对她父亲的不满与怨言，只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只是，她生命的这些小插曲，却给了我这个深陷黑暗与绝望中的孤儿希望与期待。好了，这双手又开始微微颤抖了，最后这些字越写越不像样了，虽然我想撕了重写，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人生吗？”
一滴滚烫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笔记本上，慕栀暖的咬着牙，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纸上干涸的血液，视线越来越模糊。
“莫白哥哥，有你在，才是我人生的正常轨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