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你有听到雨声吗
“小姐，你就听先生的话吧。”
“我不要，我才不要去南城。”
“哪有人不想跟自己父亲在一起生活的？”
“陈妈，你别说了，我爸他就是不想来苏城罢了，一定是那个坏女人不让他回来。”
“哎哟，小姐，这可不能胡说，这要是让太太知道可就又要闹翻囖。”
“陈妈，你也觉得她是坏女人是不是？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生活...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知道无法说服这哥小祖宗，陈妈倒也作罢，没有再多说。
慕栀暖生气地趴在窗台，外边树叶婆娑，一切安静得恰到好处。
十六年来，她很多心事无人可说时，她就会拿出纸条把自己的心事写下来，然后放进树洞里，没有署名。
她想，如果她能把眼泪藏进树洞的话，她估计都能养大许多棵参天大树了吧。
在她还不懂事时，母亲就离开了，而父亲因为从商的需要，不得不到处出差。如今，他有了新的家庭，对她的关爱也就逐渐少之又少。好吧，她也不稀罕，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又何必怀揣期待呢，那只会徒劳无功，甚至让自己摔得更惨烈。
她无法忘记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敌意与傲慢。
那日的情节恍如昨日，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可是一旦回想，脸上依旧火辣辣地疼。
“爸爸，你回来啦？”小女孩见到想念了许久的父亲，脸上洋溢着幸福地奔向父亲的怀抱。
“小暖，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陈妈的话？”
“小暖很乖，爸爸，小暖的礼物呢？”
“小机灵鬼，在这呢。”
慕栀暖见到礼物时开心得两眼发亮，只是当她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父亲方才牵过自己的手，却牵起了别人，瞬间她双眸黯淡，浑身散发着怒气与醋意。
“小暖，这是梁婷阿姨，你的礼物是阿姨给你买的哦，快谢谢阿姨。”
闻言，慕栀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地把手中精致的礼物往地上使劲一砸。
“坏女人，放开我爸爸的手，放开啊！”慕栀暖上前用力把两人牵着的手分开，眼眶里的泪水直直打转，掉落。
“慕栀暖！”父亲慕凉山对着她一声呵斥，而后满脸严厉地一把将她扯到另一边。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不仅没有礼貌还耍小性子了是不是？马上捡起来，跟梁婷阿姨道歉。”
“我没有错。”
“你...”
“哎呀，好了凉山，孩子还小，别怪她，我没关系。”
听着女人娇滴滴的嗓音，慕栀暖气得转身跑回房间，蜷缩在门边，脑袋委屈地埋在两膝间，小声抽泣。
“小暖，你没事吧？”
讨厌的声音传入耳蜗，慕栀暖一脸警惕地抬头，自以为很是凶狠地瞪着她。
“坏女人，你进我房间干什么？出去！”
“难怪你爸爸不愿意回家...老婆跑了，留下个矫情的坏种，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回来。”
“你这个坏女人，不准提我妈妈。”
“啧...女孩子就应该矜持些，斯文些，你爸爸可是跟我说他女儿很乖巧很贴心懂事的...”
“你给我滚出去，狐狸精。”
“你说谁狐狸精呢？啊？”梁婷生气地踹了她一脚，随后像个泼妇般揪起她的衣领。
“谁应我就是谁呗！坏女人，放开我！”
梁婷咬牙切齿地环视了她的房间，这模样与刚才在客厅里父亲面前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热水，毫不迟疑地倒在自己手上，然后惨叫。
而站在一边的慕栀暖被她自残的行为吓得不轻，双脚像是被胶水粘在原地，一脸茫然。
“发生什么事？”慕凉山着急地跑了过来，视线最终落在梁婷通红的手腕处。
“凉山，你别怪小暖，是我自己不小心。”
闻言，慕凉山转头，一巴掌甩在慕栀暖白皙的小脸上，霎时，脸颊通红。
看着往日那个宠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一个坏女人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自己，慕栀暖眼泪决堤，双眸写满恨意，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恨自己的父亲。
后来，慕凉山每一次回来看她，她的内心波澜不惊，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的过路人，而她的家只是一家旅馆，他是在旅馆住上两天便又匆匆离去的过路人罢了。
慕凉山不再是她的英雄，不再是她的父亲，他已经是别人的了。
而如今，多此一举地叫她回南城与他们一同生活，又是何必呢？
有些人看似完好无缺，实则内心早已千苍百孔，这无用的皮囊有时真是够令人讨厌的。
莫白曾说她单纯，说她不知道人心的阴险，可其实她都懂，她也比谁都要看得明白。
明明自己自残，却厚着脸皮去诬陷一个小孩；明明自己觉得愧疚，却偏要拿出大人那副令人讨厌的高傲来彰显自己的大度；明明不爱，却偏要装作一副悲痛的模样。
她看到过太多的伪善与虚伪的陈词滥调，可她不希望自己被他们所影响，所以她只能将他们屏蔽，只为了能守住自己内心的这片净土与高傲的自尊罢了。
直到遇见了莫白，她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有人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孤独。她喜欢他的眼睛，虽然他说自己活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可她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自己看得到希望的人，他的眼神里有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也是因为认识了莫白，她才在生活中找到那么一丝快乐，是真正的快乐，是一种可以肆意的毫无保留的轻松感。
生活总把她束缚得透不过气来，如今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救赎，所以她不会选择离开苏城，不会离开莫白，不会离开她唯一的救赎。
窗外边突然掀起一股狂风暴雨，豆大的雨滴敲打屋檐，滴答作响。上一秒还在空中翱翔的鸟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慕栀暖抬头望向与她距离三条街的有莫白住的的方向，不知此时的他是躺在摇椅上放空，是翻着书页，还是如她般想念着他呢。
他那个地下室的房间，能听得到雨声吗？
拿起手机，点开联系人的第一位，编辑短信：“莫白哥哥，你有听到雨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