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免于陷入肮脏的泥潭
“莫白哥哥，你没事吧？王婶，你家有药膏吗？我给他涂点药。”慕栀暖心疼地看着莫白被抓伤的手，一脸担心地问。
“有，我这就去拿。”
“不用了，王婶。我没事。”莫白神色凝重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而后若无其事般，转身离开。
“臭小子，这种事你也敢做，要是让你爸爸非得打死你！”
“姑姑，不就烧了个房子，又没烧了他。”
“你还说，还不知道错是不是？”
“欸，知道知道，你就别再打我了，我都被他打成重伤了。”
“那也是你活该。”
两人的对话声渐远，莫白紧紧地闭上双眸，太多被压抑的情绪没有一个发泄口，他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为什么所有的恶意都要向他袭来？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那样对他？
只是想要平静地活下去，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莫白哥哥，要不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莫白沉默地摇了摇头，硬生生挤出一抹浅淡的笑，而后坐在门前，处理刚砍来的竹子。
报警？呵！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在街上表演杂技，在他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却莫名其妙被指控偷了别人的东西。
因为事件发酵得很快，他，还有指控他的人一起进了警察局，那是他第一次走进那样神圣庄严的地方。
“警察先生，我跟我家小孩在街上逛，突然我的包包被人碰了一下，我打开一看，发现不见了三百块钱。我回头一看，这孩子面前的碗里恰好就有三百块钱，你说一个小孩一天怎么能讨到那么多钱？肯定是他偷了我的。”那个指控莫白的女人像个泼妇似的，一口咬定是莫白偷了她的东西。
“那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你的三百块钱又是怎么来的？”一名警察眼神凝重而严肃地，凝视着一直低头的莫白。
“别人给的。”
“谁这么大方一百一百的给你？”
“不认识。”
“这么碰巧她不见的数额就跟你碗里的一样？”
“我没偷。”
“你有过前科吧？前阵子是不是在药店偷过东西？”
闻言，莫白抬眸，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斥着愤懑，瞪着说话的警官。显然，他全身上下透露出的讽刺意味，赤裸裸地让莫白感到不舒服。
“你这小子这是什么眼神？你爸爸妈妈没教你做人要诚实吗？啊？”
莫白双手握紧拳头，沉默。
“算了警官，这钱我拿回来就算了，看这孩子年纪小的份上，我也不太好计较。”
“太太，遇见你也算是他运气好，要是别人，他这会就该躺在医院里了！那我派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对了，我家老张今天不在局里吗？”
“他开会去了，估计饭点才回。”
“这样，那我跟孩子先回去。”
“好，你们慢走。”
看着警官一副谄媚的模样，莫白简直恶心得想吐。
他也总算明白为何这个警官会认定自己偷钱了，那女人估计是他上司的妻子。
可他呢，不过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就算把他掐死，也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罢了。
一个既没有钱又没有权的人，要得到这个社会的公平对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是生活教会他的道理。
也是从那时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曾想要向任何人求助。
人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让自己免于陷入肮脏的泥潭。
莫白回头，看了眼正在认真打扫房子的女孩，他不知道让她参与到自己的生命中来，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小莫，小万做的错事，王婶跟你道歉，只是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有三千块钱，肯定是不够弥补你的。只是，王婶家里面暂时也就这么多存款了，等金财这两天上街，我再让他取点钱回来赔给你，你看怎么样？”
“王婶，这件事也不关你的事，钱你就拿回去吧。”
“不行，这钱你得拿着？再说，你重新建个房子也是需要大笔钱跟精力。”
“王婶，就当报答你一直以来对我跟爸爸的照顾吧。”
“小莫，谢谢你，王婶真的很谢谢你。小万这次犯了这么严重的错事，我已经打电话跟他爸爸说了，估计他爸爸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那孩子，也可怜，从小父母管教得少，他爸爸更是少管他，甚至都没回几次家。就当王婶拜托你了，这是就这么算了可以吗？”
“嗯”莫白轻声地回应，眼底彰显苦涩。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拼尽全力地隐藏自己，他不想要被关注，只是想要当个隐形人，卑微地活着，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是希望爸爸的腿跟咳嗽能治好罢了。
当所有的一切像恶魔般带着恶意向他走来，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去偷东西。如果生活能给人一个选择的权利，谁会愿意走向一条错误的道路呢？
小万可怜，那他呢？难道他就不可怜吗？
他连犯错的权利都没有，他连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的资格都没有，难道就不可怜吗？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相反的，如果时间重来，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为了爸爸，为了活下去。
然而世人就像是一张过滤网，把他所经历的苦和他所有理所应当的理由当残渣似的丢掉，只看得见他所做的错事，然后一味地指责他，嘲讽他，远离他，把他当作一个坏孩子。
当所有的恶意向一个人袭来时，人是否还能坦然自若地去理解它接受它呢？人不被逼到绝境，就不会明白自己为了能好好地地活着，会做出什么样的出乎意料的事。
他恨不是恶意，他恨的只是为何一个人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活着，却还要备受谴责，他恨的是站在世界之外的那些无知人类的嘲笑，他恨的是明明想要低调地活着，却还是要被推到风口浪尖。
莫白抬头仰望天空，想知道莫富贵此时是否也在看着他。
爸爸，活着怎么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