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1209,YD00035 施蒂文致艾德礼电[37]
(1946年12月9日)
第1581号(F 18247/384/10)
极机密,南京(12月23日收)
武官与郑介民会谈备忘录
先生:
这里我荣幸地发送给您一份最近我们的武官与郑介民将军——中国国防部负责中共和苏联政策方面的情报厅厅长,一次值得关注的会谈记录的复本。
2.菲尔德准将清楚地谈道,郑将军认为延安最终将按照莫斯科的指示行动是理所当然的。我并不完全信服将军的看法,即由于苏联未能在联合王国和美国之间打进一个楔子,就下中共不会“进入政府并从内部运作”的结论。我认为,我在11月23日编号为1494的急件[38]中,给出了支持他所提到的这一问题的更有力的论据。
拉尔夫·斯克林·施蒂文
附件 会谈记录
12月4日,我会见了保密局局长郑介民将军。虽然会谈并没有带来什么新事物,但我认为值得向阁下汇报会谈的要点,因为它至少表明了一名国防部高级官员的观点,而且以他的地位,一定可以很大程度上影响政府人员的想法。
郑将军亲自审讯了一名最近投靠政府的共产党旅长,他在会谈的最开始将审讯结果告诉了我。这名军官在日本投降后一个月被派往了热河,成行之前,毛泽东向他布置了简要的任务。除此之外,毛还告诉他,俄国人告知延安政府,至少五年内,中共不能指望从俄国获得直接的军事援助。因此,他们必须准备在那段时期依靠自己的资源继续活动下去。
就在这时,郑将军说,他向共产党军官指出,包括俄国在内的其他国家可能都有五年计划,在任何特定时期终了之时,俄国人(同其他国家一样)打算做什么呢?
回答是,俄国人希望通过当地共产党的活动拖延其他国家的重建,这些共产党已经接到了命令到企业里煽动罢工,那些企业持续的动乱状态最有利于妨碍重建。美国作为一个特定的目标被提及。另外的消息是,在两次大战经验的基础之上,俄国人估计美国人为战争需要花二十个月的时间去动员他们的工业能力。美国共产党的任务是务必做到使这个时间花费更长。俄国人判断,战争爆发后,由于美国相对规模较小的介入需要二十个月,他们能够使自己在远东进入一个令人满意的军事状态。
就在这时,我询问郑将军关于拖延战略如何在中国运用的见解。对我来说,中国共产党似乎有两种可能的行动路线:
(a)加入政府并从内部运作;或者(b)置身政府之外,试图通过破坏和游击活动,结合企业中的煽动——这是目前他们正在做的,去妨碍重建。
郑将军认为将来共产党会采取哪一条路线呢?
他回答,共产党策略的历史分为两个不同的时期。第一个时期同俄国政策旨在在美国人和英国人之间打进一个楔子的时期相吻合。在这个时期,共产党遵循俄国人的指示,做出一些假象,表面赞成美国寻求一个中国联合政府的想法(因为俄国人希望我们反对这些想法)。因此,共产党奉命假装愿意同国民政府合作。郑将军指出,正是在这一时期,持续到今年初,签订了那些包括重组军队和恢复交往的主要协议。
然而,俄国人在外长会议上表明他们无意在我们与美国人之间打进楔子之后,他们指示共产党改变策略,转而采用我提到的第二种替代路线。郑将军提醒我,这种变化同反美运动的开始是相一致的,因为它的开始,共产党不愿意签订任何政府提交给他们的协议。
但是,我们不应该忽略一条次要的策略。虽然他确信共产党不会放弃他们当前的游击活动,并且他们不会参与到达成一项政治和解的尝试中来,但如果那样的事实太有目共睹,将成为他们的不利之处。美国人放弃他们试图达成一项和解的政策,并将他们全部的支持力量放到政府一边,那将是令人不快的结果。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以及能够继续目前“比起对任何其他人,更令共产党满意的”形势,共产党做出了在南京和北平各留下联络官员的姿态。
将军接着向我提供了一些他所知晓的关于控制远东共产党的俄国机构的细节。其中的大部分与眼下这份报告无关,所以我在这里仅谈及以下内容:与战争期间俄国人似乎对位于延安并由中国人管理的但包括日本人和朝鲜人的机构感到满意相反,他们目前创立了一个新的远东理事会——他认为位于齐齐哈尔或是佳木斯——在其中,中国人仅是与日本人和朝鲜人在地位上相等的成员。
他认为,这是延安有一些不满的原因所在。他本人觉得,这表示俄国人认为,在日本和朝鲜这样所采取的策略不同于中国的国家,他们比起中国人是更好的行家。
在探询到了想得到的说明后,会见以郑将军最受人喜爱的关于中国军事主题的观点结束,即俄国人如果不是唯一的也是主要的敌人。但是,在离开之前,我问他是否认为人所共知的俄国人的“缓冲国”战略思想同样适用于远东。在中国人和满洲共产党的帮助之下,俄国人希望在他们远东地区的前沿创建这样一个国家吗?如果是,它的边界将划到哪里?
他回答道,在日本人投降之后,俄国人立即就有了以宏大的规模创建一个缓冲国的念头。从北朝鲜开始,往西包括满洲全部、内蒙古和新疆。中国政府占领满洲部分地区的速度以及接着在热河和内蒙古的行动,阻止了这一计划的完全实现。他认为,俄国人想要的边界目前已经重新划定了,沿着松花江,接着往西占得尽可能多的内蒙古地区,再包括新疆。
如果不是我十分了解他并因此熟悉他的思路,我不会如此自信我向阁下准确汇报了郑将军讲话的要旨。我也享受了唯一一位在场的郑将军的工作人员的服务,他能理解和口译他的海南方言(对听不惯方言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难以忍受的了)。
由于这两方面的优势,我认为任何一个人一定能够从这次会见中得出结论,保密局局长也坚信,延安政府的策略直接听命于莫斯科。当然,这一结论没有什么惊人的新东西,中国政府的许多成员,包括较重要的成员都接受该结论。
郑将军关于共产党世界策略的其他话语同任何情报观察员自己所能收集的是如此的一致,以至于他不需要引述特别的情报来源去支持他的观点。然而,我没理由相信,他为了得到我的帮助会捏造出一个共产党的旅长,以及后者所说的俄国人对延安的指示,只是他为了讨好所投靠政府的一个纯粹的谎言。我认为中国人的审讯方式,就如最近那场战争期间由盖世太保式的热心研究者、已故的戴笠将军所完善的那样,向我们保证了不会出现这种可能性。
俄国人的五年内不能指望从他们那获得直接军事援助的声明——一直假想直接援助意味着不只是提供那些日本人投降交出来的军火——同我们所知道的五年计划以及俄国全力以赴于国内恢复的迫切需要是相当一致的。
最后,我个人一直认为,俄国人将在他们远东地区的前沿致力于创建一个缓冲国,松花江一线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南端。目前共产党在满洲的部署似乎表明了防御远东的意图。
武官L.F.菲尔德准将
(耿志译,姚百慧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