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产业绿色化理论

一 产业绿色化的概念与内涵

产业绿色化在传统上特指工业绿色化。刘红明（2008）认为工业绿色化是工业企业对环境问题的认知、思维和行为不断朝着减少污染，使投入、生产过程及其产出和提高环境质量目标相协调方向变化的过程。其实质是工业企业发展中环境问题解决的思路和对策不断由外部的补救措施，转变为产品和流程设计过程中的内源考虑因素。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2011）指出工业绿色转型是指实现工业生产全过程的绿色化可持续发展，获得经济效益与环境效益的双赢。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2011）认为工业绿色发展是在继续扩张工业规模以消除贫困和创造就业的过程中，使得生产和消费模式变得具有可持续性，其特征应是资源能源有效、低碳排放、低废弃物和零污染、安全的。苏利阳、郑红霞、王毅（2013）认为工业绿色发展是一种绿色低碳、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工业发展模式，可细分为工业生产绿色化和产品绿色化。傅志寰等人（2015）指出，工业绿色发展是指通过科技创新和加强管理，提高资源能源利用效率，降低碳排放和污染物排放，实现工业生产制造过程的绿色化、产品绿色化和企业绿色化。可见，傅院士等人的界定更为丰富和全面。

西方发达国家20世纪80年代开始研究这一命题，20世纪90年代初产业绿色化开始成为全球战略研究的一个重要命题。经过多年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产业绿色化目前包括所有产业的绿色化，是把产业发展建立在生态环境良性循环的基础上，使生态、经济、社会三大效益获得有机统一的产业发展模式。

二 产业绿色化的理论渊源

产业绿色化毫无疑问是以可持续发展理论为重要理论源泉的，除此以外，还主要有以下理论源泉。

（一）产业生态化理论

“生态化”这个词是苏联学者创用的，在俄文中的意义是把生态学原则渗透到人类的全部活动范围中，用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观点去思考问题，并根据社会和自然的具体可能性，最优地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欧阳志远，1992）。而产业生态化理论是人类面对社会经济发展所带来的资源和环境危机而提出的一个走出困境的办法和途径。产业生态化理论源于Ayres（1984）的“产业代谢理论”和Frosch（1989）的“产业生态系统理论”。该理论强调通过模仿自然生态系统闭路循环的模式构建产业生态系统，按照生态规律和经济规律安排生产活动，实现产业系统的生态化，达到资源循环利用、环境破坏减少或消除、产业与自然协调的目标（Allenby，1994）。产业生态化的内容涵盖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各个领域，它要求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不仅要满足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同时又要确保经济发展不会损害其生态基础，从而使经济发展具有长期的可持续性与合意性。

（二）循环经济理论

循环经济的核心主旨是倡导经济活动以“循环式经济”替代传统的“单程式经济”，从效仿以线性为特征的机械论规律转向服从以反馈为特征的生态学规律（吴季松，2003）。其本质是以“4R”为原则，遵循“资源—产品—再生资源”规律的一种自然和谐式经济发展模式。它要求把经济活动组织成一个“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反馈式流程，所有的物质和能源在这一流程中都得到合理和持久利用，从而对自然环境的影响降低到尽可能小的程度。实施循环经济战略思想的基本指导原则是“4R”原则，即减量化、再回收、再利用、再循环原则。实现循环经济的途径主要有三条：一是企业内的物质循环，即在企业内实现减量化，减少污染物排放；二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物质循环，即集聚于一个园区的若干相互联系的企业，形成不同品级使用价值链的生产与再生产循环；三是生产和消费整个过程的物质循环（卢嘉瑞，2013）。

（三）绿色经济理论

“绿色经济”这一名词最早见于David Pierce的著作《绿色经济的蓝图》，最早的官方定义则见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等国际组织的《绿色工作：在低碳、可持续的世界中实现体面工作》这一工作报告（唐啸，2014）。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把绿色经济定义为“重视人与自然、能创造体面高薪工作的经济”（UNEP et al.，2008）。其倾向于把绿色经济解释为经济系统和环境系统相互联系的一种经济模式，即“让经济增长和环境责任在一个相互加强的模式中共同运作”（ICC，2011）。作为实践的社会经济形态和发展模式，绿色经济至少应包含以下这些具体的内容：产品结构的绿化、产业结构的绿化、消费结构的绿化、技术结构的绿化、就业结构的绿化（熊清华等，2002）。经过世界各国实践发展和理论思考，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于2010年对绿色经济的定义进行了拓展，认为绿色经济是“带来人类幸福感和社会的公平，同时显著地降低环境风险和改善生态缺乏的经济”（UNEP，2010）。这一概念将绿色经济视为一种生态—经济—社会三个支柱缺一不可的发展模式，从而将绿色经济发展的目标扩展至社会系统，追求生态—经济—社会的综合目标。由此出发，将投资从传统的消耗自然资本转向维护和扩展自然资本，并通过教育等方式积累和提高有利于绿色经济的人力资本；倡导生态和谐、经济高效、社会包容（唐啸，2014）。

三 工业绿色化的分析框架

工业绿色化的分析框架是压力—状态—响应（PSR）模型。环保法规、消费者和竞争者、企业邻居、政府、国家和国际环保组织等企业外部环境变量对企业施以“压力”，在这种压力下的企业经济活动会影响到环境的质量和自然资源的数量（或状态），企业通过意识和行为的变化对资源环境状况的变化做出反应。如图2-1所示，企业的废弃物排放对环境产生压力，环境压力的存在使环境和自然资源状况发生了变化，随着环境状况的变化，企业对环境状况做出响应，首先表现为治理状况的变化，治理状况的改善又反馈到企业外部环境，从而改善环境状况（周长春等，2005）。

图2-1 压力—状态—响应模型

四 产业绿色化的驱动机制

（一）产业绿色化的外部环境压力

根据Soyez（2002）的研究，1992年里约热内卢环境与发展大会召开后，政府、公众、市场等对环境问题日益关注，逐步形成环境压力，包括政府的经济体制改革、环保政策等形成的规章制度压力，企业满足公众环保要求的信用压力，环保产品和工业中间品需求及绿色环境认证、贸易协定等市场压力，投资者、银行和保险公司等企业资信认知的财政压力等。

（二）产业绿色化的内在驱动力

产业绿色化的内在驱动力是指来自企业内部的促使其主动改善环境行为的各种因素。Poter M.E.＆ Van der Linde C.（1995）研究发现，组织的环境绩效和财务绩效正相关。因此，对财务绩效的追求，就从内部驱使企业不断改善自己的环保行为。企业的环保行为能否为企业带来相应的经济效益，或者能否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是产生企业内部驱动力的关键。此外，企业的绿色价值取向及相应的企业战略也是驱动企业进行绿色化的一种内部动力。

（三）产业绿色化的驱动机制

外部压力各要素之间、内在动力各要素之间、压力与动力之间都存在着密切的相互关系。产业绿色化的根本动力来源于企业内部而不是企业外部。产业绿色化的内部动力是起决定作用的，外部压力要通过内部动力要素才会真正发挥实质性的绿色驱动作用；同时，外部压力为内部动力要素的形成、发展与相互耦合，最终形成产业绿色化强大而持久的系统动力，提供基础条件和机遇。缺乏内部动力，外部压力难以发挥诱发和促动作用；没有外部压力，内部动力无法启动。只有内部动力与外部压力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协同，才能推动产业绿色化顺利进行。王宜虎、陈雯（2007）指出，各种驱动力之间的相互作用贯穿于产业绿色化的整个过程之中。

五 产业绿色化的发展阶段

根据企业行为与环境压力的相互作用变化，一般可把发达国家产业绿色化归纳为被动适应和主动为之两个大的发展阶段（谢红彬、陈雯，2002）。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为被动适应阶段，企业面对不断增长的法规制度和公众压力，总体反应是勉强接受和被动响应，缺乏将环境问题内部化的愿望。环境问题某种程度上只被看作对外部压力尤其是对政府规则和公众压力勉强做出响应之后应当解决的问题。在技术方面大多数企业主要采取末端污染控制。

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后为主动为之阶段。许多跨国公司意识到已有的环保措施已经不能满足政府和公众的要求，一些大的灾难性环境事件加大了公众的反对呼声，也激发了一些新的商业行为。企业开始把环境问题看成是关乎公司长远生存的问题。而且，消费者特别是产业用品消费者和投资者对企业资源环境问题的压力开始显现。许多跨国公司开始将环境保护工作从原来区域分部的被动应付行为转变为公司总部的自觉主动行为，有的还设立了环境保护部门，行使监测、外部联络、政策制定职能。20世纪90年代末，越来越多的企业的环境管理方法从被动适应的方法转向主动创新的方法。来自公众和市场的压力越来越大，环境因素就更强有力地进入了市场。企业逐渐认识到严格的环境规则不会妨碍反而会增强企业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