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阿瑟·丹托的艺术哲学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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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国内关于丹托艺术哲学思想的研究概况

国内对于丹托最早的关注当数朱狄于1984年出版的《当代西方美学》,其中提到了丹托的“艺术界”思想对于迪基“艺术制度”理论的启发。[68]此后朱狄又在1994年出版的《当代西方艺术哲学》中论及了丹托的相关思想。[69]在译介方面,得益于国内的存在主义热,丹托研究萨特的专著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中译本出版。[70]但国内对丹托艺术哲学的关注和译介主要还是在21世纪初才开始的。2001年《艺术的终结》中译本的出版[71],在学术界引发了一场“艺术是否已经终结”的大讨论。然而,由于缺乏对丹托整个思想体系的了解,这些讨论大多数都没有在同一个层面展开。2006年丹托在历史哲学领域的经典之作《叙述与认识》[72]中译本的出版,标志着国内对于丹托的认识和研究有了进一步拓展和深入。因为丹托的艺术史观既与其艺术本体论有关,也与其历史哲学密不可分。近年来,随着丹托在当代美学和艺术批评领域的重要性日渐凸显,他的不少艺术哲学和艺术批评著作都被相继译介出版。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王春辰翻译的《艺术的终结之后》(After the End of Art:Contemporary Art and the Pale of History,1997)和《美的滥用》(The Abuse of Beauty,2003)由江苏人民出版社于2007年出版。据称他正在翻译和即将出版的其他丹托著作还包括《普通物品的变身》(The Transfiguration of the Commonplace,1981)、《未来的圣母》(The Madonna of the Future,2000)和《布里洛盒子之后》(Beyond the Brillo Box:the Visual Arts in Post-historical Perspective,1992)。[73]

目前国内对丹托的研究也呈现不断升温的趋势。理论界早期主要关注丹托的“艺术终结”论,近年来则开始注意其“艺术界”理论。这两方面的研究也都产生了很多成果。其中,周计武的《艺术的终结——阿瑟·丹托的诊断》[74]、张冰的《丹托艺术观的哲学立场》[75]、金鸥贤的《解读——丹托“艺术的终结”》[76]从不同角度对丹托的“艺术终结”论进行了阐释。比较全面的关于丹托艺术终结论的研究成果则是2006年香港中文大学梁光耀的博士学位论文《Danto的艺术终结论及其后果》。还有学者进一步将丹托的艺术终结理论放在西方美学进程中与其他艺术终结论进行比较和评述,如山东大学付雯2006年的硕士学位论文《艺术终结了吗》、彭锋的《艺术的终结与重生》[77]以及浙江大学何建良2008年的博士学位论文《“艺术终结论”批判——从黑格尔到丹托》等。在“艺术界”理论的研究方面,则有彭锋《不可定义之后的定义——当代美学视域中的艺术定义理论》[78]、孙艳秋《艺术定义的新可能——丹托的“艺术界”之思》[79]等论文。南京大学殷曼楟在其博士学位论文基础上撰写的专著《“艺术界”理论建构及其现代意义》[80]借用了丹托的“艺术界”这一术语,并以他的理论为起点,综合当代其他理论家的视野建立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艺术体制理论。值得一提的是,国内艺术批评界对丹托的关注甚至早于理论界。2003年沈语冰在《哲学对艺术的剥夺:阿瑟·丹托艺术批评观》(上,下)[81]中就以非常广阔的视角详尽地分析和批评了丹托的艺术批评和艺术史观,而王春辰在其2003年的硕士学位论文《走向多元主义的艺术视野——丹托论后历史艺术批评》中则以一种积极和肯定的态度论述了丹托的后历史艺术批评理论和实践及其对中国当代艺术研究的借鉴意义。其还积极向国内读者译介丹托的艺术理论和艺术批评著作。与此同时,一些艺术学院也开始将丹托的思想纳入当代艺术批评专题的讨论之中。[82]这些都推动了丹托艺术哲学思想在国内的传播和研究。

以上研究主要是针对丹托艺术哲学的某一方面展开的,但是近两年国内关于丹托思想的整体性论述也开始出现。刘悦笛在《分析美学史》中用了一章的篇幅比较全面地介绍了丹托整个艺术哲学体系的构成和发展。[83]2010年山东大学还出现了专门研究丹托的博士学位论文《亚瑟·丹托艺术哲学思想研究》。作者曹砚黛在这篇论文中对丹托艺术哲学的主要内容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和评介,包括艺术界、艺术终结论、艺术史观等方面。这是目前为止国内对丹托艺术哲学思想最全面的研究。

总体而言,国内的丹托研究虽然发展很快,也取得了很多成果,但也有其不足之处。首先,对其分析方面还关注得不够。与学术界对欧洲大陆美学的热情相比,国内对英美分析美学的关注和研究还远远不够。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重要的一点是很多人都认为科学精神和分析的方法与我们对于艺术和美的认识相违背。这种看法有其合理之处,但正如刘悦笛在《中国美学三十年的功过得失》中所指出的,对于当代中国美学界来说,“走进语言”和“使用分析”恰恰是要及时补上的一课,而后方能更好地上路。[84] 丹托的艺术哲学被冠为“后分析美学”,它本身对分析美学已经有了一定的反思,保留了其概念明晰和分析严密的特点,又结合大陆美学的视野克服了原有的一些局限。因此,对丹托的研究,是我们走进分析和语言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其次,现有的研究大多只谈丹托的艺术哲学和艺术批评,而忽略了其背后更大的哲学体系。事实上,按照大卫·卡里尔的观点,丹托艺术哲学的论证结构与他早先在更大的哲学体系中展现出来的论证结构如出一辙,结论也没有任何变动。[85]脱离了这一更大的哲学体系来谈论丹托的艺术哲学思想,无疑有管中窥天之憾。因此,有必要联系丹托的整体哲学思想、哲学方法和西方美学史对丹托的艺术哲学进行进一步的深入考察。

再次,国内的学者大多只关注丹托提出的具体理论,如艺术终结论、艺术界等,讨论的范围比较狭窄,对于丹托艺术哲学涉及的一般艺术问题,如作品的阐释、作者的意图、美和审美、再现和认知主义,等等,都未能进一步展开。而这些问题恰恰是当代英美艺术哲学争论的焦点所在,也是丹托的理论之所以引起关注的重要原因。他正是在试图回答这些问题的过程中,提出了那些现在备受瞩目的理论。因此,这些问题不仅对于理解丹托的理论至关重要,还有助于我们认识西方当代艺术哲学发展的状况和丹托在其中的价值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