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叫妈妈果然还是很显老）
“怎么样了？领养的事情。”董慧最近中午总是会问这句，她对于黄爱凌的领养计划十分感兴趣。
“还没消息，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去看过孩子并没确实什么，别人还得漫长的审核。”
“可是都快一个月了，而且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嗯……怎么说呢？”
“那你确定领养的男孩女孩？”
“都说了还没确定呢，不过如果能成功，应该是男孩。”
“什么啊，我以为一定是女孩呢，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什么要领养个男孩？”
“一开始我确实是准备领养一个女孩子，不是都说女孩听话懂事吗？不过那个男孩有点特别，感觉和我……心有灵犀吧。”黄爱凌想起一个月前去福利院的事情。
那天出门时太阳明媚，但是福利院比想象的要远很多，虽然是早上出的门，但到了福利院已经是下午，而天气也变得阴沉沉。黄爱凌还没踏入福利院就感到不吉利。
“你好，请问您是？”工作人员见黄爱凌独自一人不知所措，于是主动过来问道。
“我是之前打过电话的黄爱凌。”黄爱凌紧张地说道。
“哦，您就是黄女士啊，真年轻。”
“没有，没有，我都快30了。”黄爱凌生怕对方因为年龄把自己刷掉，之后她感觉自己好像在面试一样。
“孩子们刚刚集体活动结束，现在是自由时间，您可以和他们主动聊一聊，毕竟这种事也要双方合适才行。”
“您说的是。”黄爱凌点头道，虽然工作人员比自己年轻，但是黄爱凌总感觉对方说话很老成的样子。
黄爱凌来到孩子们的教室，几个年龄各异的孩子们正追逐打闹着，一旁有年幼的孩子羡慕的看着，也有孩子专心致志的画画，丝毫不受吵闹的干扰。
“我们福利院很少有人会来，因为地方偏远，所以之前院长和市里联系说要搞一个组织活动，让有领养资格、愿意领养的家庭来福利院进行参观活动，您算第二批的了。”工作人员小声说道。
“哦，这样，不过今天好像没什么人。”
“可能是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就没有人来了。”
要下雨吗？为了领养事宜黄爱凌做了各种功课，天气这种事早不记得了。
“您可以和孩子们聊聊天，说不定有孩子会喜欢上你。我去看一下晚餐的准备情况”工作人员笑着说道，却让黄爱凌莫名的紧张，这简直就跟让她上台表演一样。
“嗯。”但黄爱凌完全找不到拒绝的方式，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和一个看起来大一点的女孩说话。
“你好。”黄爱凌跟对方打招呼道。
女孩看了黄爱凌一眼，无声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又望着窗外发呆。
“你在看什么？”虽然看出对方无心交谈，但黄爱凌知道这种事一定要主动一些。
“没什么。”女孩依然望着窗外，依然一副高冷的样子。
“这样。”黄爱凌终于还是没法坚持下去，于是她灰溜溜的走开，躲在墙角看孩子们嬉闹、玩耍。
啊~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做父母吧？好不容易有机会，自己却这幅模样。黄爱凌陷入消极的情绪之中。
突然一个毽子飞了过来，黄爱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正砸在脸上。
“啊！”几个跟着毽子跑过来的小女孩愣住了，黄爱凌立刻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连忙满脸微笑的和几个女孩打招呼：“你们在踢毽子啊，能让我一起玩吗？”
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表态，于是黄爱凌大起胆来带着几个女孩走到角落里开始踢毽子。
“好，我开始了。”黄爱凌将毽子扔到空中，然后伸脚出去，结果用力过猛，将自己摔倒在地。
“哈哈哈。”几个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拿起毽子跑开了。
“等，”黄爱凌还没喊出来，几个女孩已经融入到玩闹的人群中去，黄爱凌实在没勇气冲进那群体中和孩子们玩耍。于是她回到刚才的角落，陷入了更加消极的情绪中。
苍天啊！黄爱凌，你在干什么啊！这种电影般梦幻的机会你都错过了，已经不可能成功了。
“唉。”黄爱凌忍不住叹气道，然后学着刚才高冷的女孩一样望着窗外，窗外似乎开始下起小雨，窗户上滑落下雨珠。
果然还是出师不利，自己怎么就没看天气预报出门呢？
黄爱凌正消极的思索时，一个又黑又小的脸突然出现在黄爱凌眼前，黄爱凌忍不住啊的一声喊出来，惹得整个教室的孩子看了过来。
“对不起。”黄爱凌下意识地道歉道，幸好孩子们并没有太在意，很快就又恢复了他们原本的活动。
“你好。”小男孩眨着大眼睛跟黄爱凌说。
“你好。”黄爱凌狼狈地回答道。男孩皮肤很黑，看起来像个外国小孩。
小男孩依旧眨着眼睛，面带微笑地看着黄爱凌，黄爱凌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啊？”黄爱凌尽量压低声音问道，像是害怕其他人听到两人的对话。
小男孩依然面带微笑看着黄爱凌，时不时眯起眼睛看她。
难道真的是外国人？黄爱凌调动着自己的英语记忆库，但不知是紧张还是时间久生疏了，她居然一时想不起一句完整的英语。
“黄女士。”工作人员跟黄爱凌打招呼道，黄爱凌连忙看过去点头微笑示意，这时小男孩拉了拉黄爱凌的衣角。
“拜拜。”小男孩摇了摇小手。黄爱凌呆呆地点了下头，小男孩便跑开了。
“您是在和托罗索聊天吗？”黄爱凌走到身边后，工作人员问道。
“是那个小男孩？他叫托罗索？”黄爱凌指着坐在座位上左顾右盼的小男孩。“他是外国人？”
“嗯……不一定，他是院长捡回来的，好像是因为当时裹着他的小被子标签是托罗索所以院长就起了这个名字，再加上他皮肤比其他孩子黑一些，经常被当成外国小孩。”
“这样啊。”
“不过真稀奇，之前夫妇喜欢托罗索，想要领养他，但是托罗索始终摇头，也不跟对方打招呼，没想到对你还很亲近。”
“是吗？”黄爱凌突然心生一种自豪感，她看着托罗索的样子，也感觉一种暖意油然而生。
“晚饭好了，您留下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太打扰了。”
“没事，外面还在下雨，等一会雨小了您再走吧。”
黄爱凌看了眼窗外，这时雨已经渐渐大起来，偶尔出现的打雷声让孩子们兴奋不已。
于是黄爱凌留下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饭，虽说是一起，但其实胆小的她没能和孩子们一个桌吃饭，而是和其他做饭的阿姨、员工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虽然其他人都劝她和孩子们一起吃。
“你现在还单身吗？”一个老阿姨问道。
“对。”黄爱凌低声回答道，完全没了跟董慧说话时的气势。
“还单身就准备领养孩子吗？”
“嗯。”
“不想结婚？”
“嗯。”
“别结。”
“诶？”黄爱凌突然愣了一下。
“结婚可遭罪了，我现在都后悔了，要是年轻20年，我也不结婚。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29。”
“是吗？看起来还小丫头呢。”
“诶嘿。”黄爱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想起来应该向阿姨们询问关于孩子们的事情。
“托罗索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怎么？你也对那个小孩感兴趣啊，上次就是有对夫妇喜欢托罗索，但是托罗索一直愁眉苦脸的样子，最后就没办法了。那个小孩平时总是笑，但不知为什么有些时候就会脾气很怪，突然闷声不理别人。小小年纪却偶尔一副老成的样子唉声叹气。”
奇怪的小孩，黄爱凌心里想着偷偷瞥向孩子们的饭桌看托罗索，没想到托罗索像是发现了黄爱凌一般，噗嗤一下露出了微笑。
“他经常对别人笑吗？”黄爱凌问道。
“嗯，不过你和他聊天他却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黄爱凌点了点头，今天她问名字的时候托罗索就没有理睬她。
“不过你真的准备一个人领养孩子吗？养孩子可是很辛苦的。”另一个阿姨说道。
“没错，而且小孩之后也可能因为家庭原因变坏，不是老说单亲家庭的孩子比较叛逆吗？”
“对对对，都这么说。”几个女人你言我语地说起来，顺便开始埋怨自己的孩子和老公。黄爱凌在一旁不停的点头皱眉，不过单亲家庭这个词确实让她内心一震。
是啊！我一领养他，他就是单亲孩子了，是不是太可怜了？
晚饭吃完后，外面的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之前领黄爱凌进来的工作人员甚至过来问她要不要今晚住下来，让黄爱凌婉拒了。
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想办法糊弄一下老爹吧？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黄爱凌独自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雨边想边叹气，又回到了自己消极气氛中。孩子们吃完饭又回教室去了，晚饭后他们似乎会看会书、做游戏之后再睡觉。
“你好。”托罗索又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不过这次黄爱凌忍住没有喊出声来。
托罗索依然眨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黄爱凌这次也决定不强行开启话题聊天，只是静静地看着托罗索，她发现托罗索很适合寸头的发型，看起来脑袋大大的像大头儿子一样。
“托罗索，如果我领养你，你会愿意吗？”黄爱凌说完自己都呆住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意说出了心声。
托罗索还是眨了眨眼睛，但这次他说：“愿意。”
“真的吗？不对，托罗索，你听我说。”黄爱凌听到愿意两个字感觉呼吸都紧张起来，但单亲家庭四个字让她恢复了理解。
“托罗索，如果我领养你的话，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了，你没有爸爸，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嗯。”托罗索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太好了！黄爱凌心花怒放，激动地想要原地跳起来，但她突然意识到托罗索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对，你最多也就4岁的样子，怎么会懂呢？黄爱凌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托罗索，你喜欢我吗？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嗯。”
他是不是什么都会回答嗯呢？黄爱凌立刻不安起来，于是她换了一种问法。
“托罗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嗯……”
果然他只会嗯吗？也难怪，他才这么小。
“因为你是个好人。”托罗索说道。
“诶？为什么这么觉得？”虽然黄爱凌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突然被这么一说却觉得不可思议。
“感觉。”托罗索说完歪了下嘴，露出个奇怪的笑容，像是很得意的样子。
“可是我是一个人，将来别人都有爸爸，你不会有爸爸。”
“嗯。”
“而且，说起来我也没什么钱，这么多年也就养活自己，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子。”
“嗯。”
“啊！我到底怎么会想出领养这么蠢的事，都怪那个糟老头子算计我！我自己都没想好就做这么不负责的决定。”
“所以你不要我了吗？”
“啊！”黄爱凌看着托罗索的眼睛，惊讶于他刚才说出的话。
“怎么可能呢？我想要领养你。”黄爱凌看着托罗索的眼睛，油然而生一种暖意，仔细想想，下午托罗索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自己虽然被吓了一跳，内心却丝毫不慌张。而且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的托罗索却对自己说出愿意这种话，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
没错，黄爱凌。这种机会不会再出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要领养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领养你的。”
“嗯。”托罗索点了点头。
“托罗索！”照顾孩子们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半天。”
“您好。”黄爱凌连忙跟对方打招呼。
“哦，您好。”
“我想要领养他，托罗索，请问该怎么做？”
“诶？您突然这么说……今天院长不在，您下周方便再来一次吗？”
“好的。”
“您留个电话号码吧，到时候需要带什么文件我会提前告诉您。托罗索，赶紧回教室去，大家在等你。”托罗索点了点头，看了黄爱凌一眼后，跑着离开了。
“您真的想好了吗？托罗索这个孩子比较奇怪，之前有人想领养他，他也一直不愿意。”
“想好了，而且托罗索也愿意。”
“是吗？不过您的情况……”
黄爱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动摇了起来。
“托罗索和其他孩子还有点不一样，他的国籍好像不是中国，所以领养手续会复杂许多。”
“诶？他真的是外国人吗？”
“嗯，院长好像提过，所以领养手续会复杂很多，而且审核也严格一些。您的条件，可能很难。”
“请让我试试吧，如论如何我也想领养他。”
“那好吧，下周院长会在这里，到时候我会电话联系你。”
“麻烦您了。”黄爱凌点头致谢。接着急急忙忙的下了楼，没多想就冲进了雨中。
啊！我真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雨已经开始变小，但还是很快打湿了黄爱凌的衣服，但奇怪的是黄爱凌丝毫没感到冷，反而浑身随着心跳而变热。
“后来呢？”董慧问道。
“之后那周我又去了福利院，然后和院长聊了相关的手续，院长说：因为托罗索很喜欢我的缘故，所以虽然我单身而且经济能力都不符合标准，但还是破例让我领养了托罗索。”
“真的？太好了！不过你这经历也太梦幻了吧？”
“对吧？我之后回去也感觉不可思议，我和这个孩子一定是命中注定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接那个孩子？”
“快了，等审批材料齐了后，我就有领养证了，然后就能去接托罗索回家了。不过院长说前几个月她会派人来观察托罗索的情况。算是考验期吧。”
“欸，没想到很负责嘛。”
“对吧，当时听院长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安心，那个院长真了不起，一个女人照顾这么些孩子，还这么负责。这样的女人太酷了。”
“对了，对了，那个小孩的照片你拍了吗？”
“拍了，不过之后删了。”
“为什么啊?我还想看看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特别黑？像外国人的话，是非洲人吗？”
“哪有那么黑！要说国籍的话，有点像尼泊尔人吧。”
“你干嘛把照片删了，存心吊我胃口。”
“不是那样，是我总感觉拍下照片给别人看像是把他当商品一样，让我很不舒服。”
“什么啊，你这个人就是这种地方莫名的较真。算了，反正之后是你孩子了，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他。”
“他好像怕生，你还是先别来，让他先适应适应新环境。”
“啧啧，说话真像个妈妈的样子。以后是不是该叫你黄妈妈了？”
“妈妈吗？我总感觉叫妈妈很显老。”
“对了，还有，还有，你想好给他起什么名字了吗？”
“名字？他叫托罗索啊。”
“以后跟你姓，总得有个中国名字吧，不然黄托罗索也太奇怪了吧。”
“这么说也是，不过叫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