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心结
采访做完，江绪把全部的录音整理成稿件，提交给组长审核，之后是开会，讨论，驳回，再提交，再采访，核实……如此反复，折腾了两个星期。
周六，江绪睡到自然醒，望着天花板放空，几分钟之后，她起床洗漱，刚走到浴室门口，听见咳嗽声，微愣了下，她转身往客厅走，开门，就看见父亲站在窗前抽烟。
江绪拧眉，“爸。”她走过去，把他手中的烟拿走，皱眉，“怎么咳嗽了还抽烟啊。”
江父脸上划过一抹尴尬，还以为女儿出去了，就偷着抽了两口。
江绪把烟扔垃圾桶，抬眼看向父亲，发现他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爸，怎么了？”
“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江父开口，声音沙哑。
江绪脸上的表情一顿。
“你回去吗？”江父问的小心翼翼。
江绪：“回。”父母离婚后，妈妈的每一个生日，江绪都回临江市陪母亲，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
江父：“还没吃早餐吧，你快去刷牙，爸去楼下给你买早餐。”每次提到前妻，父女两的关系都会陷入僵局。
犯下的错误，他不会用当时年轻作借口，所以妻子提出离婚，他没拖着，在江绪高中毕业后，就去办了离婚手续，令他没想到的是，女儿会愿意跟着自己。
这四年来，他知道，自己没有给过优渥的生活给女儿，就连他们住的房子还是前妻买的。
江绪：“不用了，我出去吃。”走到房间门口，她回头，问：“爸，你今天休息？”
江父：“不是，回来拿个东西，11点要回去酒店。”
江绪点点头，关上房间门，后背贴着门站了近一分钟，才去浴室洗漱。
出发前，江绪给哥哥江延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在家。
江延：“我现在国外，你今天回家？”
“嗯，今天妈妈生日。”江绪把手机贴紧耳朵，哥哥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江延：“嗯，我记得，对了，你去大医院买点高蛋白，这段时间，妈的抵抗力明显下降。”
“什么牌子的？”江绪问。
江延说了一个品牌名字，手机在下一秒传来盲音，显示信号中断。
再拨过去，都是盲音。
江绪没想到，这一次回临江，会和练予深遇上。
母亲生日的当晚，江绪带着母亲去吃火锅，人有点多，不接受网上预订，拿了排号后，还要等十桌。
江母：“要不算了吧，这火锅也未必好吃。”她望着窗边的那一桌，锅里沸滚的红色汤汁，不由地咽了下口水。
江绪看着母亲嘴馋的样子，低低笑出声，打趣说：“妈，你说这话时，能不能把视线从人家火锅里转移一下。”
江母：“……你这孩子，竟拆我台。”她们走到等位区坐下，座位前都放好了瓜子和茶水，“这服务还挺好的。”
江绪点头，“妈，你要不要喝奶茶，可以缓解一下辣味。”
江母笑：“你去吧，我喝店里的茶就好。”
江绪去买奶茶，奶茶店也排队，她看着排长龙的队伍，瞬间没了喝奶茶的念头，转身要走。
“江绪？”练予深提了两瓶奶茶从队伍里出来，只一眼就认出她。
江绪回头，微微惊讶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了？”练予深见她一个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江绪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两杯奶茶上，猜想他应该和女朋友一起，他女朋友也是临江市的？
两个人有短暂的相对无言，江绪：“我去买奶茶。”
“嗯。”练予深看的出来她不自在。
今天练予深是和奶奶还有小堂妹出来的，奶奶最近爱尝鲜，年轻人喜欢的，她都有兴致尝一下，今天出来是吃火锅，小堂妹嚷着喝奶茶，奶奶也说要喝，他回到等位区，把奶茶给她们，又细心的给奶奶插好吸管，奶奶一头银发，乖巧的等着孙儿插好吸管，然后吸了一口奶茶，甜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这叫什么？”
“奶奶，这是奶茶，我刚跟你说过。”旁边的小女生连吸了几口奶茶，才抽空回了一句。
“奶奶老了，记不住。”奶奶眯着眼，又低头喝了口。
“练予轻，喝你的奶茶。”练予深每次听到奶奶说‘记不住’这三个字，心就隐隐疼痛。
他从小到大都是奶奶带的，父母长居在西川市，节假日，叔叔会把自己送到父母身边，但，总归，他是和奶奶的感情深厚。
上大学后，父母把奶奶也一起接去西川住，这次中秋节，奶奶回了临江市，便不肯再去西川了，人老了，想回到熟悉的地方。
练予深没阻止，他一有空就会回来陪奶奶。
“哥，是不是还有一桌到我们了？”练予轻看了眼显示屏。
“嗯。”练予深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朋友圈，抬头看到了正走回来的江绪。
他看她在等位区坐下，她身旁的是她母亲。
练予深：“奶奶，我看到同学了，过去打一声招呼。”
奶奶点头，看自家孙儿离开，又低头喝了口奶茶。
江母看着前排的人：“这还要等多久，要不我们去吃别的。”女儿上大学后，就很少回来，如今进入社会，假期就更少了，她可不想把两母女独处的时间浪费了。
“江绪。”练予深适时的出声。
江绪抬头，脸色微微一顿。
正在此时，有服务员出来喊排队序号，是练予深的那一桌。
江母扯了扯女儿的衣衫，低声问：“这谁啊？”
江绪抿了下唇，介绍说：“这是我初中同学。”
“阿姨好。”练予深颔首。
“哥，到我们了。”练予轻在前面招手，喊他。
江绪望过去，看到小女生搀扶着一位老人家，就在店门口。
原来，他不是和女朋友一起。
练予深：“阿姨，要不我们一起吧，排队还挺久的。”
江母：“方便吗？”
江绪：“……”她妈妈以前提客气的，这回怎么就不客气了？
“方便的。”练予深看向江绪，“我先去跟服务员说一声。”
江绪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江母看小伙子跑远，“这小男生面熟啊。”
“……”江绪知道江母的记忆力一向惊人，但是，小男生？他哪里小了，一米七几高的个子，不小了。
练予深跟服务员把情况说了下，女服务员眼睛一直瞅着他，脸上全然是看到帅哥的心花怒放：“行，我帮你去看看能不能安排。”
服务员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说有位置，可以安排。
江绪和母亲上前，江绪微笑，低低颔首：“奶奶好，我是练予深的同学，这是我母亲。”
“你们好。”奶奶看着江绪，嘴角的笑意扩大，只觉得这小姑娘的长相讨喜。
两个人的生日餐，变成五个人。
江绪开始都在照顾长辈，一会儿帮奶奶夹菜，一会儿给妈妈涮肉。
练予深默默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夹了一片肉放她碗里，从她手里拿过公筷，“你吃，我来涮。”
江绪抬眼看他，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火锅冒出的气儿，还是因为他的举动。
刚刚，他分明就是握上她的手了！
“哥，给我涮点毛肚。”小堂妹一点没客气，指使他。
奶奶抿起嘴角，看着白生生的小姑娘，越看越喜欢，要是能当孙媳妇就好了。
江母也暗暗的打量练予深，倒是会照顾人的一个小伙。
吃火锅最耗时间，她们吃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练予深先送奶奶回家，之后又把江绪和她母亲送回了家。
这其中，江绪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练予深对她家的地址很熟悉。
下车后，练予深叫住她，问：“你手机号码多少？”
江绪余光看了下母亲，脸颊微微滚烫，不好拒绝，于是当着母亲的面把手机号码给他。
练予深对着江母颔首，“阿姨，我先回去了，改天来看您。”
“好，开车小心。”
“好的。”
直到车子进了拐角，江绪才和母亲进屋。
吃了火锅，身上都是味，江绪回房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江母坐在客厅看新闻，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妈，生日快乐。”江绪走到母亲身边，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物盒，粉色的，满满的少女心。
江母笑着接过，“不是说了不要买礼物了嘛，你工作了，应该知道赚钱不容易。”礼物打开，是一条水晶链子，她喜欢水晶，家里的首饰几乎都有水晶的元素。
“不贵，这个是我亲手做的。”江绪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妈，我给你戴上。”
“洗完澡再戴，现在身上都是味。”江母把礼物收起来。
江绪哭笑不得，又强调了一遍：“这链子真不贵，就百来块钱。”
江母：“百来块钱是不贵，你不是说是亲手做的？礼轻情意重。”
“妈，礼轻情意重这句话是朋友之间说的，我们是母女。”江绪捂脸，母亲乱用词语的时候，她真的挺无奈的。
“母女就不能是朋友了？”江母反问了句。
“……可以是。”江绪笑。
“那作为朋友，我问你，刚刚那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江母看着她，眼尾上扬。
“……”原来是挖坑在这等着呢！
江绪摇头，“不是，他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江母皱眉，“不像啊，刚刚吃火锅的时候，他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那双眼染了墨一样，一片深情。”
“……”江绪觉得她妈妈退休后，一定看了不少的言情小说，这话一听就是都市言情里面的词语。
不过，他一直在看自己吗？她刚刚在长辈面前，余光都没敢往他身上瞟。
江母默了片刻，握着江绪的手，“有时候，一段婚姻的失败，不是两个人不合适，也不是两个人不够相爱，很多时候，是因为不懂经营，不懂经营一段婚姻，离婚，我不怪你爸，不怪任何人。”
她是一个母亲，婚姻的失败给儿女造成的巨大伤害，她岂会不知，尤其是江绪，她在这件事情之后，整个人变的敏感多疑，记得有一次，她去学校找江绪，碰见她的导师，导师告诉自己，江绪有一段时间，甚至讨厌跟男生说话。
江母：“看得出来，那个男生喜欢你。”现在的人谈恋爱，三天两头就闹分手，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沉默了几秒，江母又说：“说不定是你误会了？”
“妈，我有分寸的。”江绪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说了也是给自己添堵，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她能怎么办？去抢吗？这种事情她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