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复杂心绪
噔噔噔……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似乎怕打扰了房间里的人。
杨富贵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兰娜,忙打开房门。
是杨母!
“妈,我房间的照片呢?”杨富贵随口问道,以免杨母说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来。
杨母一怔,瞅了瞅兰娜,拍了一下杨富贵,笑道,“我都收拾了,过去的东西,挂着对你不好。”
她笑嘻嘻地转向兰娜道,“来来来,饭好了,一块来吃饭。”
“她哪里吃得惯我们家这些粗茶淡饭?”杨富贵看着兰娜,讪笑道,“走,我请你吃大餐,好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了,我决定还是尝尝杨伯母的手艺。”兰娜一脸得意,瞥了一眼杨富贵,搂着杨母的手臂,大摇大摆走向客厅。
杨富贵无奈多看了一眼兰娜,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伸长了脖子向着客厅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杨父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妈,我爸呢?”杨富贵胆怯地问了一声。
杨母没好气道,“你爸出去了,他气闷,在家坐不住。”
杨富贵却知道,父亲肯定是不愿看到自己,所以才躲了出去。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搬出去,他和父亲之间,已经有一层隔膜了,或许暂时怎么也无法解开了。
再看兰娜,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炸糕吃了起来。
“伯母,不错哎。”兰娜回味着,大口大口地品味着炸糕的味道,看样子确实吃得津津有味。
杨母欣喜地道,“你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以后也可以常来吃。”
杨富贵阻止道,“妈,她天天很忙,哪里有时间。”
“谁说我没有时间?”兰娜噌得一声弹了起来,瞪了一眼杨富贵,笑着向杨母道,“谢谢伯母,只要您欢迎,我以后可以天天来蹭吃蹭喝,就怕你到时嫌我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怎么会觉得你麻烦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杨母斜看了一眼杨富贵,心中盘算着,意味深长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兰娜没心没肺道,“哦,我还要一个哥哥,不过……”她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不是柳家人的事情告诉杨母。
杨富贵放下碗筷,匆匆拿了一块炸糕,向杨母道,“你们既然有说不完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杨母埋怨道,“你真不懂事,兰娜还在,你却要出去,不许出去,有什么事情,留到明天再说。”
杨富贵反驳道,“我这是为你们留空间,好了,不说了,你们慢慢聊。”杨富贵拿出根烟,点燃向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老板?”兰娜喊道。
“你不说我到忘了,我今天请假一天,有点急事。”
杨富贵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兰娜气鼓鼓的眼神。
兰娜若有所思,吃完手中的炸糕,拍了拍双手,接过杨母递来的纸巾,揩了揩嘴角,然后拿出化妆盒,补了补妆。
“真漂亮。”杨母忍不住笑呵呵地恭维着。
兰娜娇笑着,不好意向杨母道,“伯母,您人真好,哦,对了,我突然想起自己有点事情还没有处理,还是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杨母领会其意,心中乐开了花,“哦,那可千万别耽搁了你的正事。”
送走了兰娜,杨母坐在沙发上,从桌上拿出一叠相片,都是杨富贵和罗玲的,甚至还有乐乐与罗玲的照片。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把乐乐的照片挑了出来,拿起其中一张,上面罗玲搂着乐乐,而乐乐露着灿烂的微笑。
杨母不觉一颤,眼中泛着泪花,呢喃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就别怪妈了,必定你们已经离婚了,但富贵也要生活,不过乐乐永远是我们的好孙子。”
兰娜发现杨富贵的身影,却并没有立刻招呼,她开车一路跟在杨富贵身后,“哼,我到要看,你究竟去干什么?”
学校门口,人山人海,杨富贵盯着人群中来来回回送小孩上学的人潮,一时失神起来。
罗玲把乐乐交给老师,蹲下身子道,“乐乐,要听老师的话,千万不要在吃巧克力了。”
“嗯,我不吃了,就算是爸爸给的,我也不吃了。”乐乐奶声奶气地说着。
罗玲帮乐乐整理了下衣服,笑着道,“乐乐最乖了。”
罗玲向老师道,“李老师,这孩子是敏感体质,不能吃巧克力,以后希望李老师帮忙盯着点。”
李老师是一名年轻的姑娘,人比较和善,不住点头应承着。
罗玲这才放心离开。
杨富贵偷偷望着罗玲离去的背影,匆匆向着学校门口走去。
但到了校门口后,又开始犹豫起来,向着校园中乐乐稚嫩的背影端详良久,他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去,可是他又看到了兰娜。
兰娜从车上下来,杨富贵有种被亵渎的愤懑,气呼呼道,“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兰娜好笑道,“你哪只眼睛发现我跟踪你?”
“那你怎么在这里?”杨富贵反问。
兰娜抱起胳膊,眼睛望着天空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规定我不能在这里?我,我就是突然想看看现在的孩子都是怎样上学的,不可以吗?”
杨富贵争执不过,气呼呼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生气了?”兰娜好笑地凑近了杨富贵,眨了眨眼睛道,“没有想到你对这么点事情都会生气,真是好笑。”。
杨富贵道,“我今天是请假,你没有权利管我。”
“我就是好奇,你刚才在看什么?”兰娜明知故问。
杨富贵一愣,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兰娜赌气,一甩手臂道,“那我就不批准你今天的假,你现在,不,立刻,必须给我上车,做好你的司机职责,本小姐现在需要用车。”
杨富贵颤抖,怒道,“你耍赖。”
“我乐意,你能怎得。”兰娜双手叉腰,挺起胸膛,瞪着杨富贵道,“我是老板,想怎样就怎么样。”
杨富贵道,“你……。”
一阵无语,他深深呼吸,调和了自己的心绪,谁让眼前的人不但是自己的债主,同时也是自己的老板,终于妥协了下来。
他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乐意,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富贵上了车,兰娜也坐了进来,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要去哪里?”杨富贵没好气地问。
“去哪里?”兰娜想了想,却不知要去哪里,看到杨富贵的样子,噘嘴道,“不知道,你看着办。”
杨富贵气呼呼道,“那你坐好了。”杨富贵发动车,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片刻间,车消失在尽头。
人群匆匆,可是在墙壁的尽头,一道身影从墙角的转角处走出,正是罗玲的身影。
她无意看到杨富贵和兰娜的争执,以及离去的背影,心中此起彼伏。
原来,罗玲本想赶去世青伟业上班,可是她想起没有告诉李老师,以后除了罗母和自己接乐乐外,不要把乐乐随便交给任何人,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于是她折返而回,匆匆赶向学校,准备给李老师嘱咐一通。
从学校出来后,就发现杨富贵和一名女人在争论,本想转身离去,但毕竟是夫妻一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又怕被发现,于是躲在拐角处窥视。
她说不出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做这件事情,但潜意识中,就是做了。
此刻心绪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车的喇叭声唤醒了她,看了看腕表上时间,她再也顾不得失神,匆忙离开。
杨富贵使劲捺了几下喇叭,跑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落入兰娜的耳中,格外不舒服。
兰娜使劲把包摔在车座后,怒冲冲道,“你什么意思?发什么疯?”
杨富贵并没有反驳,他熟练地驾驶着跑车,慢慢行驶到了一家面馆前,骤然停了下来。
杨富贵从车上下来,端详着这曾经熟悉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兰娜眨了眨眼睛,跟着下来,奇怪地扫过周围,发现不远处是一所学校,向杨富贵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怎么又是学校?”
杨富贵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口,然后吞吐出悠长的烟雾,仿佛将心中所有的过去清楚干净。
“你不是说随便我去哪里吗?”杨富贵扔掉了摇头,乜斜着她道,“我这是听你的,有错吗?”
“你。”兰娜哑口无言,娇怒一跺脚道,“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吗?”
杨富贵并没有理会她,向着那家拉面馆走去。
往事如烟,纷踏而至。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兰娜白了他一眼,埋怨了一声,极不情愿地跟了进去。
怀着沉重的心绪,罗玲忐忑地进了世青伟业。
不知为什么,她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情。但是进了世青伟业的门后,莫名地又浮现出了昨晚一切。
难道这便是靠近柳世卿的感应?
罗玲怀念那个漫长的吻,甚至是柳世卿散发出的味道。
疯了,真的疯了。
她使劲地摇着脑袋,想要摒弃自己的憧憬,但心中的杂念,如同生了根,想要连根拔起,似乎格外困难。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一转弯,走向电梯,可是转过弯来,却又看到了那个实在不该看到的人——柳世卿。
柳世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电梯已经打开,但他迟迟并没有进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电梯门又关上,来来回回,显得吊诡起来。
他时不时看一眼手中的腕表,似乎在等待什么。
罗玲呆滞了,驻足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走过去,突然,她脸颊莫名奇妙就羞红起来。
“叮。”另一边的电梯打开,走出王姐一众,她们刚忙完,当看到罗玲时,王姐开心地打招呼道,“玲玲。”
罗玲惊醒的瞬间,只发现那个身影同样回头,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她不敢求证,只能低头向着王姐走去。
“你老公还好吧?”罗玲关切地问王姐。
王姐脸上泛出一丝悲伤,“快了,可能活不过这个夏天了。”
罗玲一颤,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心,却无意得知这样的结果。
反观王姐,并没有任何的悲伤,令她觉得很奇怪。
王姐笑道,“好了,我早看开了,你别不好意思,这是他的命,什么人能斗得过命呀!”
罗玲握着王姐的手,她想说些关心的话,可心中莫名的难过,竟然无法措词,只能就此放弃。
反而是王姐不断地安慰着罗玲。
两人嘘寒问暖了一阵子,王姐离开后,罗玲转身这才发现,柳世卿已经不知了去向。
她终于喘了口气,进了电梯,向着人力资源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