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德婆婆真身
他们在停车场待了三个小时。谢智反复给对方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大热天的，车里跟蒸笼似的，停着车又不敢开空调，他可不想明天的《上源市早报》出现一个新闻，标题是《两男子携巨款车内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疑似不可描述》。
景区门口有一个卖水的移动摊位，一个“饮料西施”坐在遮阳棚下玩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好玩的，一直在咯咯咯地笑。这笑声谢智听着耳熟，却一直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这个女子，他摇了摇脑袋，最近火有点大啊。
一直到齐泰第三次买了冰镇饮料回来，谢智的手机才响了起来，劫匪发来了信息——“今天交易取消，各回各家，随时等待通知！”
谢智连忙拨了回去，对方旋即挂断。一连三次都是如此。
他只好回了个消息：“靠，大热天的，你耍猴呢！”
“这是一个警告：不许报警。小心撕票！”
谢智无语，还能怎么撕票，将我的特异功能腌了？不过再回电话，已经又是关机状态。
回去的路上，谢智按照事先的定计跟齐泰说：“跟劫匪交易不靠谱，咱们还是联系德婆婆。”
“咋，”齐泰心里好奇：“你不是取了200万吗？”
于是谢智解释道：“第一个原因：我总共就200万，从劫匪那里把我的特异功能买回来，你的怎么办？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脑袋爆掉。”
他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堵住齐泰的话，让他按自己的思路走。
“你不用……”齐泰脱口而出，估计是想想觉着不对，立刻掐了话头继续说：“那倒是，总不能让他买一送一。”
“而且，”谢智又说：“他们说今天中午交易，又临时变卦，如此不讲信用，谁知道他们到时候还不还东西。”
说到这里，谢智又恶趣味地想起了那两个当了一中午门神的外勤警官。
齐泰砸吧砸吧嘴：“那好吧，我联系一下德婆婆。眼看这日子就快到了，咱可得抓紧。”
先给齐泰送到小旅馆，谢智将他推下车，关上门要走。
齐泰扒着车窗户问：“哥，你干啥子去？晚上还得去找自救会呢。”
“我先找地方把钱放起来。联系好了你打我电话。”
等谢智的车一溜烟地走了。立刻就有一个银白色国产面包车开过来，悄无声息地停在小旅馆前树荫下。这种车是那种经常走街串巷，给杂货店上货的小面包，里面能装三十几个人，普通平凡且常见，谁也不会想到里面坐着的是两个便衣，架好设备对准了小旅馆门口。
……
当晚，齐泰领着谢智来到郊区一个荒无人迹的山边。只有一条小路，车开着大灯，向后山开，两旁的树枝刮着车门，咯吱咯吱响。
路过一个小溪，桥太窄，车过不去，幸好车底盘高，小溪又是干的，可以从桥旁边碾过去。
又往前蹭了半小时，坡太陡了，碎石子路打滑，车上不去了，于是弃了车，徒步向上爬。
过了许久，一个破庙出现在眼前，就是“书生夜读遇狐仙，红袖添香相对眠”的那种庙。
谢智推开门，灰尘扑簌着从门框上落下来。
庙里正对着门的是如来佛像和香案，案前还有一个蒲团，红烛细香燃着，袅袅轻烟盘旋而上，有一股沁人的檀香味。两侧是四大金刚泥像，得有两米半那么高，瞪着眼盯着谢智，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齐泰本来想跟进来，谢智拦住了他，任他使劲挤眉瞪眼，谢智仍不留情面地掩上了门。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施主~”飘飘缈缈不知道是从屋内何处发出，只能隐约听出是个女声。
谢智疑惑地转了一圈，庙很小，按理说藏不住人，可确实里面就他自己。
于是他又回到中间，仰着头向空中问：“德婆婆？”
“施主，见了我，不来跪一下吗？”
“我可以跪佛，不可以跪德婆婆！”
那声音主人忽然笑了：“你跪过我，就在数天前，你忘了吗？”
她说的是如此肯定，不能不令谢智疑惑。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跪过什么人。虽说在庙里不敢妄言自己是无神论者，但他却十分笃定，除了在老家祭祖的时候跪拜过祖先，他绝对没在其他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舍弃过自己膝下黄金。
于是他一边用鹰一样的目光扫视四周，一边绕着五个神像来回踱步，一边坚定地说：“说正事吧。”
德婆婆沉默了半晌，才又发声说：“之前说了，你是一百万。”
“我同意！”
“你不管齐泰了吗？我改主意了，两份生意打包做才行。”
“他多少钱。”
“现在涨价了，也是一百万。”
“你真无耻！”谢智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他一直在盯着四周，什么异常也没发现，声音也听不出来自何处。
“咯咯咯，”德婆婆笑了：“我是女人，女人总是善变的。”
谢智这回知道，敌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只要他还在让步，敌人就会步步紧逼，直到图穷匕现的那一刻。
同时他还知道，真金白银对敌人的吸引也是巨大的，只要他挥舞着钞票，终究可以将这些人引到捕兽夹上。
于是他说：“就二百万，多一个字儿，大不了鱼死网破！”
“就二百万，让你占点便宜。”
“那什么时间你给我们看病。”谢智说着，正好绕到了多闻天王像旁边。
“那明天吧……”
德婆婆的声音刚响起，谢智已经双臂使劲箍住多闻天王神像的一条腿，要把这个神像掀翻。
不料这一抱，整个神像像是牛皮纸做成的一般，一捅即破，他竟首先按住了一团柔软。
一声清脆的女声尖叫响起，随即一个纤细的身子在怀里扭了扭，像泥鳅一样从自己的腰往下滑了出去。
谢智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穿着粉红薄衫的女子，像狐仙一样灵巧，已经绕到小庙后墙，破了窗向外钻。
他已做足了准备，哪能让德婆婆这么轻易逃掉，于是大跨步上前，双手一扳窗沿，就要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