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脸人
那天晚上，知道这个世界世界观后的陈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用手敲了敲墙壁——咚咚。隔壁房间也传来了两声——咚咚。
陈定：咚咚咚。
隔壁：咚咚咚咚。
陈定：咚咚咚咚。
顾老三：“还玩起来了你。大半夜不睡觉闹啥！”听着顾老三瓮声瓮气的抱怨，陈定忽然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想起今天白天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胖子，为什么那小胖子对侠士的反应这么激烈呢？陈定想象不到，那些在顾老三口中为了争夺侠道令的人会跟他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有什么不同。
陈定又咚咚咚敲了墙壁三下，那边传来顾老三气急火燎的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墙怎么这么薄？”
顾老三道：“这墙不薄，这墙是空心的。”
他于是收回了手。
“顾兄，你说……我……”
“你想当大侠？”
“啊？……也……不是。”他有种被抓了包的羞耻感，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墙壁。
“拉倒吧你！”顾老三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拱了拱，对着墙壁。“都说了，你口中说的那种侠客——不存在的。而且，你身体奇怪得很，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你那天是怎么蹿到昭嫂子前面去的。喂！你到底会不会武功啊？”
“不会。”
“真的？”
陈定觉得这没什么好瞒的，就打实说：“以前会过，之后不会了。”
“什么屁话！唬老子呢！”
“我把武功传给别人了。”
“什么！！！！”一声诈吼从昭昭客栈的上方直冲云霄。
陈定忽然想起了顾言信，他眼光闪了闪，问：“对了，你有家人吗？”
顾老三：“没了吧？都死光了。“
原文里顾老三原本应该是死在城西乱葬岗，被人关在棺材里活活饿死的。然后等到主角顾言信出山，卷入一系列事件，寻着线索，来到乱葬岗掘开尸棺，这才发现是他叔叔。但原来他们两人一开始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啊。陈定想。
陈定没有多言，又问：“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你原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找人。”
“什么人？”陈定又想到顾言信。
“故人之子。”
哦。
夜，又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把武功传给别人？”顾老三忽然问。
“我当时以为我就要死了。”
“想要回来吗？”
陈定的窗外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他摇摇头，“还是算了。”
半晌。两个人还是睡不着。
“你刚刚说的故人之子，不用早些去找吗？”
顾老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已经不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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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这里是哪里？”这时正是子夜，鸢儿一路趴在窗边，也有些困倦了。她说着，小包子脸“啊~“的一声打了个哈欠。
马夫回头，轻轻敲了敲门框，恭敬地报道：“十姑娘，到了。”十方价这才慢慢将那窗帘合上，道：“这是大荒山。”
小丫头听后推开门，从车辕一蹦蹦到地上，弄得车夫措手不及地闪开身，就怕把人给冲撞了。
“可这什么也没有呀”那两条小短腿儿向前跑了十几步，看见一只纤纤玉手撩开门帘，又赶忙冲了回来，学着那些大人一样牵着姐姐下马车。一边说：“这里的雾好浓。”
原来，马车停在了一片平原上。这里四面无山，十分空旷，夜间只有那躲在石头缝里的小虫子忽然发出一阵一阵的声音。而周围都笼罩在了浓浓的雾气中，唯有马车周围不受雾气侵蚀，独独辟出了一个圈。
只见那被唤作“十姑娘”的紫衣女子牵起女童的手，二人慢慢消失在了远处的雾气中。随后，马车也离开了。
鸢儿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她害怕攥紧了小拳头，一边牢牢地牵住女子的手，一边怯怯地小声说：“姐姐，这里好可怕。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是水声。”十方价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哪里有水？”鸢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深林里。
“你看——前面就快到了。”
二人向前又走了二十来米，终于停住。这时，周边的浓雾四散开来，渐渐消失。鸢儿往下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她俩已来到崖边，一条看不见底的瀑布正从她们脚下的山缝中喷涌而出。伴着浓雾的散开，刚刚还黑漆漆的深林竟渐渐显出了斑斓的颜色，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白天。那瀑布的奔流声也跟着这变化一下子如冲破隔膜般浩大起来，鸢儿不禁被那震天的水流声震得心跳加快。
前方出现了一条铁索桥，桥下垫着的木板因长年被半空的水汽浸润着，看上去一块深一块浅的。两边却只有一条锁链，空隙很大，像她这样的小孩子很容易就会掉下去了。小丫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十方价感觉到，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轻轻扬了扬，意思是：走吧！
她犹豫了一下，不安地盯着那微微晃动地吊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
老道爷的尸身是在一片湖边被发现的。十方价自打发了鸢儿去花园里玩，便独自一人向着这里走来。
她环视了一圈附近，不远处的空地上放着一口棺材，连洞也已经挖好了。这让她不由感觉有些奇怪。她走过去，绕着棺材又走了好几圈，然后再走回去，这才从老道爷的眉心将他的记忆取了出来。记忆一取出，老道爷的仙身便立马化作尘埃，随风消散了。
她望了一眼东边的草地上，小丫头显然被满地的鲜花勾去了心思。
也好。
十方价走上吊桥，又独自一人来到了之前陈定呆过的那个屋子。推开大门，咿呀一声，再次踏进这里，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又一次涌上了心头。隔开内室的雕花门上破了一个洞。她将那扇破洞的门推开，里面却又是另一番光景。房屋的大梁上挂着一条绳子，显见是用来挂什么东西的，这时却被人扯断了。直直看去，对面墙上有一道戳印，她摸了摸，是箭矢留下的痕迹。
最后一块道主令也已经被人取走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十方价惊讶地回头，正看见鸢儿小跑着进来，一边揉着眼睛。“姐姐，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十方价深深地看了眼白鸢。
白鸢道：“姐姐你到来这儿来做什么？”
“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十方价指了指梁上的那根绳子。
“那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系令牌用的。”
“为什么要把令牌系在那里？”
紫衣女子难得地笑了，“这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统了。在天地的最初，大道就是这样选择人的。”
“大道为什么要选择人呢？”
“或许——大道也怕没有人的话，大道最终会消失吧。”
这时，自大荒山以西却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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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定，你听到没有！”顾老三一蹦跳下了床。
“嗯！”早在震动传来时，陈定便起身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地震，但自西边持续传来的一阵阵轰隆声，却否定了他的想法。“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
“走！先去找小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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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城西巷子里的小胖子今天仍旧在黄昏以后准时收摊回家，这几天他的生意都不是很好，昭昭酒家前的那个胖子还老是找他搭话，害得他糖葫芦都没有卖完。但是一想到回到家，爹会给自己做好吃的，小胖子就知足地笑了。
路过城郊田地的时候，有两个人远远地站在田里边，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交谈。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很奇怪，小胖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好像没有见过。他留意地多看了两眼。忽然，其中一个人转身看了过来，那张脸上竟是连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都没有。
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阿布比小胖子只小三个月，但他早早就近学堂里读书了。今儿放学，阿布路过城郊田地的时候，竟然在路边捡到了一根糖葫芦，阿布心里窃喜，猜想这肯定是小胖子路过的时候弄丢的。他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幸好什么人也没有。于是悄悄揣进了兜里，就往家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