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梦魇的人叫海棠
一连几日,清乐总是睡梦中总会出现一个人,梦中的他总是想要追上她并且质问她,而每一次的呼喊,每一次又在惊恐中醒来,浑身大汗。
看看窗外,天色尚且未曾变暗,窗前的电脑上依旧还显示着游戏界面,手里的手柄依旧还在手上,只是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起身拿起杯子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猛灌几口。
“好奇怪!她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她跟我映像中的某个人好像!”
清乐自语,打开冰箱翻来翻去的随便找了些速食回到电脑桌前坐稳。
QQ头像跳动,伸手点开,是秋凉发消息来,一连串的询问,不多时又跳出一条即时消息。这时候手机也跟着响起。
“喂!”
“你是猪吗?你在哪里!快给我开门!”
跑到窗前拉开窗帘,秋凉站在楼下,一袭短裙,扎着双马尾,样子清甜可爱,一副邻家大姐姐的身份。
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抬头看着探头的清乐。
“喔,好!”
匆忙下楼。
“你在家干嘛!这么神秘,从早上给你打电话到晚上都没见人,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要撬门了。”
“我刚刚睡醒!”
秋凉撅起小嘴咕哝,丢给清乐一个白眼。
细看清乐,眉宇间还藏有一些细小的汗珠。
“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秋凉关切的问道,那声音犹如暖阳照到冻结的寒冰,寒冰一点点的正在融化。
“嗯!”清乐眼神躲闪,他知道自叔叔离开之后自己每一次惊梦中醒来,身边总有秋凉陪在身边,不管他一个人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哪怕他被同学欺负按在臭水沟里一顿暴打,痛到爬不起身,秋凉也不管不顾一把拉开所有人,伸出干净的手将他拉起背回家。
“没事!都过去了,别太在意好吗!不要再想了。”
秋凉亦几分悲伤,伸出手拍拍清乐的肩头。
“我知道,最近总是梦见当年那个偷偷躲在远处微笑的女孩,那双前一秒戴着手套,后一秒牵着她的手说要去游乐场的女孩。”
那一年。
医院住进来一位病人,陪护在病床前的是一位衣着单薄破旧的少年,少年稚气未脱,双眼有神,只是有些泪汪汪的眼珠变得有些暗淡。
“叔叔!”
“清乐不哭了,等叔叔这次动完手术,你带叔叔四处走走好吗!我们去远方,去你想去的地方。”
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清乐的叔叔,他面容枯槁,双手干枯到无力,努力的将手臂从床单下伸出来,那原本极为粗壮的手臂上只剩下一条条青筋,他缓缓的抬起手在清乐的头上抚摸,那插在鼻孔中的管子像是一条勾魂索命的绳索,正缓缓的带走了叔叔的生命。
而身后是主治医生海明,一手抱着她的女儿,是的,那个也与清乐相仿年级的女孩,那女孩极为漂亮,可以说是冰清玉洁,宛若小仙女。
“爸爸!我也要去游乐场,游乐场怎么会让这种脏兮兮的人进去。”
从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清乐就心生厌烦,愤恨的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
“海棠不要乱说!”
海明放下海棠,然后一脸严肃,而后用不屑的眼神看一眼清乐,显然成年人更会将内心的想法深埋,而天真的海棠则将一切都挂在脸上。
“对不住!小女信口胡说,请不要往心里去。”
海明依旧是那种不冷不热的口气,显然那种高傲是无法收敛的,是他从小培养出的一种表情。
“嗯,没事!”
清乐的叔叔勉强吐出几个字。
“清乐你出去下,我跟海明叔叔谈点事情。”
“嗯!”
清乐起身离开,那个小女孩似乎极为反感清乐,见他出来,便一蹦一跳的往办公室去了,清乐知道那里是他爸爸的办公室,他去过几次,几乎每一次去都有海棠在。
清乐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他只知道原本说好的定好十五号准备手术,而叔叔却硬生生的在病床上躺了不过五天。
最后到第六天凌晨。
那根插在鼻孔中的索命绳索变成了一个氧气面罩,那张脸变得铁青,原本就已经暗淡的眼神已经失去光泽。心跳仪上一跳直线,没有一点波澜。
十三岁的清乐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望着周围快速穿梭的医护人员,清乐没有哭,他像是看透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海明步履缓慢的走进病房。
清乐死死抓住海明的衣角,泪水就想决堤的水坝疯狂倾泻。
远处的海棠见到清乐这样子,当即躲在远处,也许他是被清乐的样子吓到了,也许他是在嘲笑如此落魄的清乐。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清乐捧着叔叔的骨灰在车上哭到昏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记得自己叔叔的骨灰盒现在在哪里。
猛地睁眼,眼前只有一位看起来比自己大一点的女孩子疲倦的趴在自己的床前,床头还放着些许食物。
那陪在清乐床前的女孩子正是当年的秋凉,秋凉并不知道这些,而是偶然回家发现清乐躺在家门口。
而在那之前他对自己的这个邻居了解的并不是很多,甚至连见面都不过寥寥数次。
“我叔呢!”
清乐急忙起身,在屋内四处翻找。
“清乐!你醒醒!”
“啪!”
秋凉先是一阵大叫,紧接着猛地一巴掌拍在清乐的脸颊,那一巴掌力道十足,在清乐的脸上留下五个通红的指印。
清乐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想到什么一般,他的叔叔已经葬了,是乡里邻居合力葬的,葬在离他爷爷不远的地方。
清乐像是发了疯,夺门而出,紧接着自己的手好像被人一把捏住,清乐回头,秋凉张开双臂一把将清乐抱在怀中。
“别太悲伤,过去的终究要过去,时间会带走悲伤的!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好吗!清乐!”
清乐潸然泪下,呆若木鸡的任由秋凉将自己抱住。
而现在。
那个当初听着自己说着梦话的少女又一次站在自己的身边,清乐说不出激动还是感动。
“我没事,真的我没事,我就是想知道她当初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
清乐决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世事沧桑,人总会变,有些事情却要铭记一生,也许那个人就是清乐将要铭记在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