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六岁的小心思
“是关于进娱乐圈这件事么？”
听着上午陈奕和尹默讨论的事情沐暖大概猜到了赵叔叔因为什么生气了。
“他跟你说了！”
楼下陈国强的怒吼使得陈奕在楼梯口都坐直了身体，其实他一开始也是很纠结了，一方面觉得好玩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一定会习惯那样的气氛，但是后来他想了想如果自己不去那后面自己会怎么样呢？大约会上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或者……
“进什么娱乐圈，他要不想上学到了年纪我就给他扔部队。”
……或者继承他爸的衣钵？
那还不如先玩两年。
所以他本来中午就想趁着沐暖和尹默都在跟他爸讲的，在饭桌上并且沐暖也在他爹肯定不好发火，奈何他在心中打了一上午的草稿他爸中午却没有回来，想着那就晚上说吧，大不了打一顿呗，更何况还不一定打的到呢。
沐暖给陈国强又倒了一杯水，她说：“他没有跟我说，我上午听到他跟尹默聊天好像说到这个事情了。”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陈国强一下子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尹海林坐在他的身边摸了摸有些胡渣的下巴似乎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他问：“阿奕真的想好了么，还是闹着玩？”
“他想好个屁，小孩子一天一个想法，再说那多乱，你别看那小子一天到晚五迷三道的其实一点心眼都没有，真进了那么复杂的圈子还不被人整死。”
沐暖垂下脑袋偷偷笑了笑，她说：“叔叔不会的，陈奕可厉害了呢，而且你要是担心他可以直接告诉他啊……你要不气了我把他叫下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
“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他虽然那样说着，但是明显已经不生气了，于是沐暖起身准备上二楼。赵蓉见他不气了早就拉着尹曼离开了。
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沐暖就看见尹默和陈奕肩并肩坐在台阶上，她指了指楼下说：“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有什么事情不会好好说么，怎么将叔叔气成这样子？”
陈奕翻了个白眼，“我没有好好说么，我哪次不是好好说的，我爸那脾气你不知道？他没理也能缴出三分理。”
尹默拍了一下他的背：“你得了，还不快下去，一会儿又该生气了，到时候谁都拦不住。”
陈奕终于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临走前还说一句：“一会儿我要惹我爸生气了他要揍我你们可拦着点。”
然后并没有等他们回话就迈开长腿走了下去，沐暖看着楼梯口歪着脑袋眉头微皱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了？”尹默抬起手似乎想揉她的头发，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放下了。
沐暖回过头看向他，她漆黑的瞳孔里有疑惑的光一闪一闪。
“奇怪，陈奕怎么好好的有个明星梦啊？”
明明早些时候他还说以后都不知道要干啥，那个时候沐暖还笑话他，考个好点的大学是他的当务之急，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一下子就有目标了？
“你不知道？”
“什么？”
尹默笑了笑：“听说是遇到一个星探，觉得他条件好，所以想包装他。”他又轻轻摇摇头，“他啊估计就觉得好玩，想着过几年陈叔叔肯定就会给他安排好后半生了，所以在该玩的年纪赶紧玩。”
沐暖了然点点头，说：“挺好，挺好。”
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了一个目标就挺好的。而且如果真的有幸成名那将来在家的时间短了，偶尔见一次的话陈叔叔应该也就不舍得说他了。
灯光下她笑了起来，莫名觉得心情都好了。
尹默轻轻侧头看着沐暖，宽大的影子将她裹了起来，他也笑了笑，可是片刻他又皱了皱眉，眉眼处有些愁容。
饶是沐暖当时有些多愁善感，可那时她毕竟不大，更多的是关注自己的小情绪，所以忽视了很多人和事。
是啊，她习惯了在背后偷偷看那个人的背影，渴望那个人能回头看看自己，所以忽略了当那个人走在自己背后的时候自己有没有回过头看看那个人。
两年后沐暖终于也上了高中。
“你知道么，就是那个尹默啊，高中和我们一个学校的。”
“尹默？哪个尹默？”
“你连尹默都不知道？！你去照片墙上找，最帅的那个就是他，听说我们学校的刷脸系统就是他当年做的初版呢，给我们学校校标做设计的那个李洛伊学姐的还是他女朋友呢，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呢，长得可帅了。”
“才怪！最帅的明明是我家陈奕！”
此时沐暖已经十六，她长高了许多，但看上去还是瘦瘦小小的，那群同学在讨论的时候沐暖正好从她们身边走过，她有些悲哀地想，“尹默这个人什么时候沦落到变成了‘李洛伊的男朋友’呢，他从来都只是他啊。”
是啊他从来都只是他啊。
可是，怎么感觉好像又不是他了呢？
明明他以前是一个温柔爱笑的人的，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哪里变了呢？他还是温柔，脸上也总挂着笑，但是沐暖总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开心，以前他有什么假都回回家，但是这两年，特别是今年几乎能不回来都不回来。
哦他保研了，这件事还是陈奕在片场某个休息的时间段同她讲的。
所以不是不能说，只是很多事他都不会再跟她说了，对吧。
比如保研这件事，再比如……他同李洛伊在交往。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沐暖总在心里推算，可算来算去都没有明确的时间，有的时候沐暖会想起第一次见到李洛伊时的情景，那天艳霞满天，李洛伊穿着柔软的裙子，长发微卷，她美得那样惊艳，那么小的时候同尹默站在一起沐暖就不忍心破坏那样的画面。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开始的时候。他们从小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年纪、家世、长相……什么都是最配的，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吧。
不像她跟尹默，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兄妹。
炎热的六月末，太阳好像要将整个大地烤化，阳光直直照在厚厚的树叶上，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除了知了不厌其烦地叫着万物似乎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更何况马上要面临期末考试，一想到这里就更加让人无精打采起来。
教室的空调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电风扇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在炎热的天气里尽心尽力地转动，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摊在课桌上的书被电扇的风吹得来回翻页，夹在中间的笔摇摇晃晃滚到了桌子上似乎就快掉下去了。
一只手伸过来摁住了那支笔。
“谢谢。”正在跟后桌同学讲话的女生回过神来赶忙致谢。
摁住笔的男人微微一笑，清秀俊朗的脸庞被树叶映照的忽明忽暗，大约是睫毛浓密的原因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处显得极细又长。
“不客气。”他从那人身边走过。
“是谁啊？”他走后有人问那个女生。
女生好像海沉浸在刚刚的事件里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不知道，但是……好帅啊——！”
是学校新来的老师么，真的！好帅啊！
女生满脸通红地捂住嘴巴。
烈日当空，学校里尽是沉闷的气息，尹默却还是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一丝不苟。他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下看着高一的那栋教学楼好像出了神。
“阿默。”
李洛伊穿着红色的收腰长裙缓缓走过来，她头发微卷，随意得扎在脑后，看上去妩媚动人好似在烈阳下绚烂开放的一朵花。
尹默冲她笑了笑，她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腕。
“爸爸妈妈不在家，让你来接我真是麻烦了？”
“怎么会，来接自家妹妹有什么麻烦的。”
李洛伊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说：“老师们太客气非要请吃饭，不然我早就回去了，对了”她指了指高一的教学楼，“要去看看么，沐暖妹妹应该在那边，这次你回来好像都没有见到她，对吧？”
尹默的脚步怔了一下。
大朵大朵的云飘在碧蓝色的天空里，柔软的像棉花糖，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进教室晒的要命，有同学在窗户上糊了一层纸防止太阳照进来马上有人说：“把窗户打开，热死了。”
“打开也没风，晒得更热！”
沐暖摊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到底什么时候来修空调啊，我要热炸了！”同桌带着哭腔问。
“听说这学期好像不修了，说是暑假的时候彻底检查。”沐暖有气无力地说。
同桌立马从座椅上弹起来：“什么！凭什么不修！我们高一的就不是人？！”
沐暖拽了拽她的衣角：“我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的。”
后桌的男生从臂弯处艰难地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们说：“我看八成是真的，一般小道消息都是比较靠谱的……唉，对了江沐暖，高三那个陈奕真的是你哥哥么？”
沐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她理了理头发问：“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道听途说，所以我觉得很靠谱。”男孩挑挑眉，“江沐暖你真能藏啊，居然有个明星哥哥，唉他是你亲哥哥么，为什么你哥哥姓陈你姓江啊，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么？你能给我要一个签名么？我姐姐可喜欢他了。”
“沐暖，陈奕真是你哥哥？！”同桌的眼睛都快瞪下来了。
沐暖欲哭无泪，什么时候道听途说的消息变的比真实宣布的还靠谱了？
这一年都相安无事，陈奕这一高考结束却还传出这消息来也是厉害了。
沐暖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别乱说，也不看看人家答不答应。”
彼时陈奕正躺在床上看剧本，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嗯，一定是吹空调吹得着凉了，得把温度调高点。
见沐暖极力否认同桌晓婴摆了摆手说：“肯定不是啦，沐暖跟陈奕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如果陈奕是我哥哥我恨不得昭告天下才不会否认呢，对吧？”
沐暖用力点头觉得晓婴简直太睿智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很大力地拍着沐暖的胳膊指着窗外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沐……沐暖！帅哥！”
“在哪里？”
……
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
天空大朵大朵的云静静地飘过，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吹来一阵风，窗外树叶的影子在沐暖脸上轻轻晃了晃。
好像全世界的光都洒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即使这样热的天气里他依然穿的一丝不苟，唇角也挂着微微的笑意认真听着旁边人与他说的话。
尹默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