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疑惑
“大刘，这个现场和你之前见到过的现场有什么不同吗？”小磊一边在房间的废墟中搜寻线索，一边问在地上拓脚印的大刘。
“爆炸现场都有一个雷同之处就是惨，好端端的人被炸得七零八落，真让人瘆得慌。”
“可不，这凶手一定是和死者有着深仇大恨，只有恨之入骨才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对方的生命，在爆炸的一瞬间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来宣泄内心的不悦。”
“现在的社会人和人之间生分了，对生命的敬畏意识也愈发淡薄。如果大家在走入社会之前都到警局接触一下各类杀人案，看看死者的惨状，看看被害人家属的痛苦，应该能大大减少凶案的发生概率。”
小磊忽然在靠近客厅窗户的地上发现了一个皱缩的金属盒，摇一摇里面还有东西。可是盒盖严重变形，徒手是打不开的，小磊小心地将盒子放到证物袋里，生怕刮掉了外皮的字。在高温中炙烤过的字迹变得异常脆弱，不小心蹭掉的话，就不能为猜出里面的东西提供线索了。
“又是爆炸又是火烧都没能够毁坏一切，老天都在帮我们抓凶手呢。”大刘笑着说。
“是啊，这里又有发现。”小磊在一片废墟里找出了半个烟灰缸，不知道这上面能不能有什么犯罪证据，一并收入证物袋。
大刘的脚印拓取的差不多了，技术婷也大包小裹把成型的，还有没被完全烧掉的物品全部塞进证物箱里。
张队见了一愣，没想到在爆炸加火灾双重现场，她竟然能搜集到真么多物证，实在是让人惊讶。
回到队里大家紧锣密鼓地开工，谁也没闲着。鉴证室的技术婷恐怕要忙好一段时间呢，张队也不能坐以待毙，先到档案科把李小曼的资料掉出来，DNA报告出来后，如果是她本人也不用手忙脚乱。
法医室这边气氛显得格外紧张。见邓姐不说话，阿杰也只好站在一边，手里僵直地握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邓姐，你怎么不动了？”
“奥，阿杰，我刚才给死者验了血里的碳氧血红蛋白浓度，竟然高于60％。”
“她是一氧化碳中毒死的？”
“是的。”
“可是，在现场时你说是谋杀，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我看房间内火势那么大，不会是爆炸后起火，一定是之前就起火了。而死者当时还没死，那么大火毕竟会令她呼吸道有烟渍残留，但她的呼吸道却很干净。”
“所以你猜她在火起之前就死了，是被谋杀。”
“不错。”
“可是现在看来他死于煤气中毒，这么大的煤气量，爆炸之前不可能着火，这个浓度着火必然爆炸。”
“所以我现在脑袋有点儿懵了。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谋杀了。”
“邓姐，你是压力太大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要不然咱们先歇会儿，换换脑筋。谁也不许提案子，换换脑子再说。”
跟了邓姐这么久，邓姐在自己眼中一直是个无所不能的女汉子，今天忽然软下来，阿杰都有点儿心疼了。
“阿杰，谢谢你。我们当法医的就是刑侦手里的一把刀，鉴证呢是另一把刀，如果我们的鉴定出导向性错误，会出大事儿的。
被害人是被凶手害死了，我们若给出了错误的结论，清白的人也可能因我们锒铛入狱，更严重的会失去性命。”
每次看案发现场还有解剖台上的邓法医都犹如定海神针，其实她的身上背负了巨大的责任和万千人的希望。
一句话，一个决定都举足轻重。殊不知她也有压力，也有重压之下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邓姐，我以前还以为你没有害怕的时候，像个机器人。”
“傻孩子，人命关天，谁能不怕。你眼里的所谓镇定，也是经验使然。有一天，你也会带着这些经验去亲自操控一具尸体，为他找到凶手，查出死亡背后的真相。”
“我不，我要永远跟着邓姐，做你的解剖助理。”阿杰边说，边用袖口拭去涌出的泪水。
“那怎么行呢，哪有人不想当真正的法医，而甘愿当别人助手的呢？
邓姐会老，会退休，你终有一日要站在我这个位置。用你的解剖刀，用你的智慧给出一份详尽的解剖报告。”
“孩子，别哭了，我会把我的此生所学都教给你，到时候别害怕。一点一点，按步骤来。记住，警察破案讲直觉，我们法医来说，这可是大忌。
你得出的验尸报告上的每一字一句，都要是你亲眼看到，甚至是解剖刀参与的。不能猜，要对出具的报告负责。”
“邓姐，我记住了。”
经过一翻，两人都放松了下来，也是时候审视手上的案子了。
“不然，阿杰这次你来做主检，我当你的助手吧。”
“啊？这哪成啊，邓姐，我不会。”阿杰一时乱了分寸，口不择言。
“没事儿，不会的地方我教你，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做。”邓姐不断在一旁鼓励阿杰。
“可是我怕错，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法医的报告至关重要，我若是搞错了，会出人命的！”
“不会的，我就在一旁看着你，就当是对你的一次检验吧。
你要放松，就像你劝我的那样。站在不同的角度，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和思路，这对破案也是很有益的。”
“好的，邓姐，我们开始吧。”
阿杰熟练地用水管冲掉了死者身上由于烟熏火烤造成的黢黑。又用剃刀剪去了已经焦糊的头发。
尸体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不是被炸的开花，就是被烧的血肉模糊。这也并没有掩盖典型的樱桃红颜色，一氧化碳中毒特有的皮肤颜色。
为了保险起见，阿杰用解剖刀切开了整个呼吸道，和邓姐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一样，没有一点儿火灾现场应该出现的黑色颗粒。肺部也有缺血坏死的表现，这与血液中检测到的碳氧血红蛋白浓度过高是相符合的。
除了肺部，死者胃部，肝脏和肾脏全部呈现不同程度的缺血坏死表现。而脑组织是受损最为严重的。
腿部断端的皮肉没有收缩和细胞聚集现象，说明在爆炸的那一刻被害人已经死亡。
种种迹象全部支持一个观点：死者死于一氧化碳重度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