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羿操弓

羿，神话人物，古代传说中的善射者。弓箭的出现肯定要比他早，但他用弓箭射下过天空的太阳，封他为中国第一射手，不为过誉。

在史书上，有两个羿，一个是尧（舜）时的羿，近乎神；一个是夏（商）时的羿，近乎人。他俩由于生平相类，由于遭遇相似，而皆以善射名世，于是，后世人遂混为一谈。人类远古的历史，总是伴同很多似是而非的神话故事；同样，古老的民间传说，也总是混杂不少将信就疑的史实真相。所以，羿，或者后羿，或者奔月的嫦娥，只是姑妄言之的神话人物而已。

传说中的羿，不但本事大，而且功劳也大。尧能成为天子，与羿的射日，与羿的除害，有着莫大的关系。从《淮南子》所说：“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羿上射十日，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从《山海经》所说：“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用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由此可知，尧能受到万民的拥戴，不是光靠响亮的口号、振奋的精神、光辉的愿景，以及美好的明天那些许诺而得民心的。许诺固然需要，若开的是空头支票，干打雷不下雨，老百姓不但不买账，还会骂娘的。尧懂得这一点，倘不实打实地做出几件改善民生的实事，那也是不行的。他把羿找来，阁下，天上有十个太阳蒸烤着，地下有六个害虫骚扰着，你看该怎么办？

羿说：“我只善操弓。”

尧说：“我想也只有你操弓，才能解百姓之忧。”

尧了解羿的弓箭本领，煞是了得，要想彻底解决攸关百姓的民生问题，不是走过场，做样子，敷衍了事，而动真格的话，非他莫属。羿之善射，在《韩非子·说林下》里，有过极为精彩的阐说，诸如“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箭法高超”、“得心应手”等形容词，一概舍弃不用，而是写他“持鞅执扞，操弓关机”时，“越人争为持的”，人们争着为他当靶子的细节，把羿的操弓善射所能达到的出神入化境界，充分表达出来了。谁都会想，如果不是羿指鼻子不打嘴唇、指眼睛不打眉毛的准确性，谁敢去冒这个险？所以，韩非子说“弱子扞弓，慈母入室闭户”，若是一个小孩子举起弓来，连他的母亲也会吓得逃回家，关紧了门，生怕她儿子要她出来举“的”，当靶子打。“故曰：可必，则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则慈母逃弱子。”这就是当下世界上那些没有什么本事、没有什么本领、没有什么本钱的二把刀，不受人待见的原因了。

尤其那些没有什么本事，装出来有本事；没有什么本领，装出来有本领；没有什么本钱，装出来有本钱的三脚猫，那就更遭人讨厌了。

后羿射日，是中国神话中最为壮观的场面。据说，羿一口气射下九个太阳以后，准备挽弓射第十个，也就是现在还挂在我们头顶上的那轮太阳。一摸箭壶，空空如也，原来是老百姓担心没有一个太阳，那摸黑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于是将箭偷偷拿走。这样一来，原定指标十个，只是射掉九个，完成任务百分之九十，而不是百分之百。羿看看尧，尧看看羿，琢磨怎么办才好？

羿说，既然如此，恐怕也就如此吧！

尧说，既然这样，那也只好就这样吧！

好在那时没有什么面子工程、政绩工程之说，于是就留下这轮太阳。由此可见，羿也好，尧也好，民心才是第一工程，所以，尧时天下盛平。时下，已少有人提到这位扳弓射箭的祖师爷。不过他的太太嫦娥，近年来断不了见诸媒体，因为登月计划，使她广为人知，要比她先生出名得多。

有真本事的人不出名，而出名的人不一定有真本事，这也确实是令英雄气短的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