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合
怀里揣着易绵的卖身契，就像是揣着几百万似的，苏亦北最近的行为，实在是像个暴发户。
先是心情颇好的连着洗了一个礼拜的碗，又心情颇好的配合着徐芬芬安排的过年旅游活动，而后，更是心情颇好的接受徐芬芬的嘱咐，确保能把易绵塞进高二重点班——
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的自信。
离期末考试没几天，易绵早早地被大家赶回了房间睡觉，倒是苏亦北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跟着苏东策看体育频道。
徐芬芬切了点儿西瓜，戳了块红彤彤的带着黑籽的西瓜递过去，悠悠的开口：“最近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最近心情可以啊。”
苏东策挑挑眉，也跟着看他。
苏亦北左右夹击，脸上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淡定从容，一边嚼吧嚼吧不怎么甜的西瓜，一边啧啧感慨两句：“啧，这明显犯规了啊，裁判怎么看的。”
徐芬芬捶他。
“就是心情好啊，挡都挡不住。”稍稍蹭了蹭鼻尖，坏兮兮的笑，“你老了，不理解。”
徐芬芬：……
平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说她老，她明明四十一枝花，怎么就老了？
想着想着，便对着苏东策使眼色。
“儿子不想说就不说。”苏东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媳妇儿，我们回房去。”
“你也觉得我老了？”她不乐意的很，心里惦记着苏亦北直勾勾往她心尖上插的这把刀，委屈，“我老吗？”
“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年轻的。”苏东策回头看一眼苏亦北，指尖轻点几下，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欺负我媳妇儿，等着吧。
“我真老了？”
“没有……”
两人你侬我侬的就往楼上走，直到到了二楼楼梯口，徐芬芬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楼梯栏杆，扬声道：“苏亦北，把厨房那盘西瓜送到易绵房间里，她应该还没睡，让她尝尝。”
苏亦北：……
进了厨房，一瞅，那股酸溜溜的滋味越发浓厚——他亲妈，将要给易绵的那盘西瓜，每一粒西瓜籽全都剔除，干干净净的。
如果他没怀疑错的话，可能西瓜正中心最甜的部分，也全都在这盘子里了。
啧，她怎么就那么稀罕楼上那位呢？
等他成功换上自己的高冷面具，慢悠悠的踱着步来到易绵门前，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
舔了舔唇角。
轻叩房门。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踢踏踢踏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紧接着，房间门从里被打开，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出来。
啧，别说，看着还真是应该稀罕稀罕的。
一身白毛呢睡裙，脑袋上戴着睡衣自带的帽子，长长的兔耳朵往后耷拉着，小家伙脖子缩着，短短的头发从帽子里跑出来，乱七八糟的，偏生又觉得好看。
苏亦北淡定的滚了滚喉结，哑声开口：
“西瓜，吃不吃？”
“啊。”
刚刚来姨妈，她不太舒服，对于这样凉性的东西，不太想吃，但是拒绝好像又不太行。
苏亦北一眼就看穿了她纠结的小表情。
“不想吃就不吃。”
摇摇头，将房门打开了些，示意他进屋，随手指了指乱糟糟的书桌：“你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吃。”
说着，撩起丢在床尾的毛毯，裹上身。
屋子里开了暖气，但是她还是觉得凉的慌，顺手，又把塞在被子里的热水袋捞出捂在肚子上，这才慢悠悠的挪着步子坐到床尾。
“这么冷？”苏亦北蹙眉，有些不敢相信，“暖气不够热？”
其实已经很热，但是肚子总归觉得涨呼呼的不舒服，捂着更好受些。
易绵自然不能跟他说这些。
手机震了震。
苏亦北垂头，看着徐芬芬热情洋溢的消息，眉头拧的更厉害了。
徐芬芬：【哎哟妈妈忘了，绵绵该是来大姨妈了，小宝你把西瓜吃了吧，偏凉，可千万不能让她吃，她痛经着呢。】
偏凉，她不能吃，你吃，痛经。
苏亦北瞥了两眼，就准确的捞出了关键词，暗戳戳的想着自己也就配吃个人家不能吃的，而后又马不停蹄的将视线落到了易绵捂着的热水袋上。
“很疼？”
易绵：……
请问，被邻家哥哥问，你姨妈疼不疼是什么感受，应该怎么回答？收到请回复，顺便将您的回复塞到地下五米处，提问人已经自掘坟墓五米深。
是真的尴尬。
就算是易绻，都不太知道她痛经的毛病，这忽然被苏亦北一问，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去床上躺着。”苏亦北见她不说话，多半猜到自己问的的确过于隐私，三两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弄些红糖水。”
这种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不需要百度。
易绵：……
等苏亦北哼哧哼哧端着一杯散发着浓浓姜味儿以及难以言喻的红糖水再次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易绵真想装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非常讨厌姜的味道，又辣又难闻，也讨厌红糖水的味道，那种跟普通白糖感觉不一样的味道，总让她觉得不自在——但是她偏生又很喜欢吃红糖衍生出来的各种东西，独独不喜欢泡的红糖水。
“起来，喝了。”苏亦北不会哄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毫不犹豫，“快。”
快什么快，有什么好快的。
她带着耳麦，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本已经酝酿好了的睡意，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苏亦北的一杯红糖姜茶给驱赶的一点儿不剩。
“真的要喝么？”其实想说，这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喝了也白喝，但是一想到苏亦北极有可能板着脸跟自己好好据理力争一番，就觉得这话说了也白说，还不如乖乖喝掉。
“暖暖胃。”
苏亦北脸上没什么表情，将那黑乎乎的一杯糖水递过去，糖水上袅袅的水汽，缓缓地飘荡着，一下一下，虚弱无力。
轻轻地皱皱鼻子，最后闭上眼，一鼓作气。
咕嘟咕嘟。
肚子都喝撑了。
一睁眼，倏地就看见苏亦北端着刚刚准备递给她的那盘子西瓜块儿，咔嚓咔嚓吃的高兴，见她喝完了，意犹未尽的将小叉子重新插回西瓜上，快步走上前将她的杯子取走，想了想，补充一句：“注意休息。”
“哦，对了，西瓜很甜。”
易绵：……
这个人！就是故意的！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易绵简直就想暴走。
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这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对了。”苏亦北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哼哧哼哧回来，将手里捏着的东西递给她，“明天记得贴上这个再去学校。”
是暖宫贴。
大概是问徐芬芬要来的。
易绵垂着眼，眨了眨，嗯一声，将厚厚的暖宫贴放到床头柜上，缩着身子打算往下沉。
“对了。”苏亦北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出门，这次时间久一些，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才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灰色的热水袋，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个是睡眠袜。”苏亦北将袜子递给她，“新的，你注意保暖，穿上会舒服些，然后这个热水袋——”
苏亦北看她一眼，不自在的继续开口，“你放在肚子上，比较舒服，毛绒绒的，比你那个光面的热水袋要更软乎些。”
主要是怕她捂得时间久了，肚子红彤彤一片。
愣愣的点了点头。
“对了。”苏亦北又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出去，紧接着又跑回来，递给她一个眼罩，“蒸汽眼罩，有助于睡眠。”
易绵：……
她怀疑，苏亦北是不是将他有的，新的，能够给她用的，都拿到她房间里来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苏亦北摆摆手，临走还不忘将放在书桌上的西瓜盘端起，轻手轻脚的为她调好了灯，关上门。
咔嚓咔嚓。
西瓜是真的甜。
早知道某人身子不便，他刚刚就不在厨房偷吃了，怪丢人的。
另一边，易绵看着自己手里的热水袋，床边的眼罩暖宫贴，眨眨眼。
好像，自己被苏亦北特殊关照了？
还挺舒服的？
第二天早上苏亦北单手拎着她的书包，慢悠悠的站在她旁边，往学校走。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易绵整个人神清气爽，见到熟悉的煎饼摊，还能下意识的咽下口水表示自己的馋意，歪歪脑袋看向苏亦北。
“想吃？”
易绵摇头。
是真的不想吃，但是就是馋，只觉得要是能吃一口，应该是舒服得很，但是要是让她吃一个，那是绝对吃不下的。
她就看看。
苏亦北却直直的走上去，要了个饼，将她的口味一字不落的说出，又特意叮嘱了不要辣。
“可以帮忙分成三份么。”苏亦北指着饼，“中间的装一份，旁边的两块装一份就行。”
大叔大约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分饼的人，憨憨的笑了笑：“好嘞。”
边说，边饶有意思的看了眼站在一侧的易绵。
于是，那中间料最足的小小的一份杂粮饼，就放到了她的手中。
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迷你款的杂粮饼，还全是精华。
怪好吃的。
等到了高一楼下，苏亦北将书包递给她，而后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保温瓶来，递给她：“杯子里有红糖姜水，早上让妈妈熬的，比我煮的应该好吃些，你记得喝完。”
说罢，将东西塞到她手里，拎着包慢悠悠的往高三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