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迟渊
定州乡野偏僻，百姓极少出门。主城这边人烟并不稀少，但街上百分之九十七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一眼望去，街很宽，零星几个摊位正在收拾，看起来，他们明日也不会出摊了。一家家楼坊门前的横帆孤零零的飘扬，门房半掩。
岳霖瘟疫，导致那边的流民逃窜到附近的城池，定州城此前并未阻止难民入城，导致如今这番景象。
“这些人，是流动的传染源，定州官府还敢收容他们？”
人群中，一名小将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
“都是天宿的子民，此等言论休要在提。”百里北浔立即呵斥。此时的天宿内部，乃多事之秋。如此言论若传到王上耳中，后果定不好看。
“现在，所有人带上布巾，无故不要摘下，如有身体不适者，立即上报。”百里北浔下达指令。
保险起见，必须做好防范措施。查案的前提是要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如今之际，岳霖那么多百姓得不到救治，他们当然不能给朝廷下派的救援队伍添麻烦。
行至半条街，正前方有一顶软轿朝这边而来。
行至近侧，软轿下来一人，大约而立之年，红色官服乌纱帽，面色苍白，无朝气。嘴边掩着手帕，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听得人心惊慌。
“下官……咳咳下官是定州知府迟渊，恭迎几位大人。”
迟渊低着头做礼，看不到其表情。
百里北浔双眼微眯，近距离打量一番，继而开口。
“迟大人身体抱恙，不知所患何病。”
“回大人，下官只是感染风寒，没无大碍。”
“最近有没有去过岳霖，或者接触岳霖过来的百姓。”楚苑发问。
“回将军，下官近期并未去往岳霖城，倒是家中收留了岳霖来的表妹。”迟渊回应。
百里北浔与楚苑对视一眼。
“迟大人，可请名医看过？”
“公务繁忙，未曾！”
这个迟渊没准也感染了岳霖瘟疫，只是还不自知。
定州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可若是这一次回去了，胡翔金矿案的背后之人更难纠出。
“迟大人，我们这一行有要事查探，你风寒未愈，另派他人协助吧。”楚苑提议。
“……那下官派江同知可好！”
定州是岐王封地，官员少于其他州城。除了岐王，知府，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知府的助手同知一级的官员。
“就他吧。迟大人还是回府请个大夫仔细检查一番，毕竟你那表妹从岳霖而来，眼下朝中正值用人之际，你作为一州知府，责任重大！”
百里北浔语重心长劝导一番。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这就回去检查。”
“我的人需要封锁定州各个城门和定州水运，筛查问询，希望迟大人的手下多多配合。”
“那是下官分内之事，咳咳……江绥也会全力配合。”
“很好，迟大人可以回去了”
“下官告退！咳咳……”
迟渊的咳嗽声随着软轿的远行而消失。有了定州知府的知会，江绥很快到位，各个城门也极其顺利的控制住来往行人。楚苑和百里北浔不打算休整，二人征用了知府内衙，查阅信件案宗上的字迹，同胡翔书房内携带的信件笔迹对比。
这是一个繁琐的过程，定州内衙里的信件足足有八箱。这只是近三年的库存，卷宗的存档比较完善，也有十个三米高的木架子那么多。
看着角落里摆放整齐的大梨花木箱子。百里北浔眼皮发麻。
“将军，你有何高见？”
“……”楚苑思索良久。
“不如把迟渊的师爷叫来，他见过的笔迹应该不少。”
“还是将军英明。”百里北浔居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
江绥办事效率高，很快就传来了师爷杜之安。
屏退左右后，百里北浔让杜之安先行坐在主位的木案前写下自己的名字。
杜之安不解，但依旧颤抖着写下了杜之安三个大字。他可听说这次来的两位大人都是烨都来的权贵，一位官至刑部总督，一位是圣上亲封的嵘安将军。
他一个小小的师爷，这辈子连烨都王城都没去过，更别提见过什么大官了。
楚苑拿起纸张瞧了瞧。
“你还会其他笔迹吗？”
“回两位大人，下官平日里只用这一种笔迹，不过，倒是会临摹他人字迹。”杜之安快速回答。
“临摹？那你一定见过不少人的字迹吧！”百里北浔追问。
“这个……衙门内部的，小人大多实得！”不晓得两位大人搞什么名堂，江大人说是前来查案的，自己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想来是自己能帮得上什么。杜之安后知后觉。
百里北浔掏出怀中信件，折了又折，最后露出了定州二字，叫杜之安来认。
杜之安蹙眉。
这笔迹圆润，着墨较轻，与知府大人的字迹有七分相似。
“迟渊？”七分相像，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着重调查迟渊。
“你们迟大人，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去些什么地方？”百里北浔追问。
杜之安埋头细思片刻。
“知府大人爱好品茶，平日里喜欢约几个朋友去城里的清茗居品茶。”
“那他都有哪些朋友。”
“这个下官不知。”
“那你先下去吧，叫江绥进来!”
“下官告退!”
杜之安麻溜出了卷宗所，两位大人气场强大，进去时脑袋几乎是空白的。
江绥再次入室后。
心中存疑。
“江大人觉得，杜之安这个人怎么样！”百里北浔问询，楚苑稳坐一旁，并未插话。
“杜师爷平日里胆小怕事，做事牢靠，并无不良嗜好。”
“那江大人可知，知府大人平时有哪些好友？”
江绥顿住，知府大人有哪些好友和杜之安的人品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些听起来像是拉家常一样。然江绥质疑归质疑，还是说出了几个与迟渊走动频繁之人的名字。
楚苑提笔默默记下。
“那你觉得迟大人人品如何！”百里北浔又问。
“迟大人爱民如子，公正严谨，定州虽称不上富庶，但百姓富足，流民入城前，这里一片繁华。”
那就是好官了！
“最后一个问题，迟大人与岐王私交如何!”百里北浔问完，直直的盯着江绥的眼睛。
江绥立即一愣，岐王是当朝三皇子，迟渊与他若是有私交，那迟渊做了什么，就是岐王有什么……
“下官不知!”这种大事江绥不敢断言。
“好了，你先下去！”百里北浔比较满意这次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