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沈睿
傍晚天宿的街头，华灯初上，街上百姓往来熙攘。
圣微堂落下门帘，玳瑁在其身后拎着药箱。
“大小姐，今儿似有夜雨。咱们早些回去吧。”
最近城中内务府衙门里的凌大人家的千金常常腹痛，且脸上长满了红痘，凌府差人请东千暖上门治病。但今日天气不好，玳瑁担心稍后天气恶劣，劝大小姐不要去凌府看望凌灵的病情了。
“也好，凌府过远，现在过去，怕是稍后就难回了。”
两人交谈间，街头几道人影趔趄着出现，走的近些这才发现，两位身着内衙侍卫装束的男子扶着一人在街上寻找着什么。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在找不到药堂，沈大哥怕是要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催催催……那不是药堂吗！”
不远地方，圣微堂的牌子映入几人眼帘，蒋七指着前方。
“快过去，那大夫要走了，拦着她。”麻六架着中间的伤者走得更快了。
沈睿痛的要死，气息微弱的抗议。
“我就是不失血过多，也要被你们折腾死了，为什么不给我弄辆马车。”
中间那人声音微弱的控诉。
几人在城内执行任务，不想遇见的盗匪武功了得，且有同伙，他们三个吃了大亏，沈睿为保蒋七，腹部挨了一刀。几人逃离现场，一路跌跌撞撞的寻找药坊。
“大夫，大夫，救命啦！”麻六呼喊着冲过来。
东千暖回头，面纱后的面容波澜不惊的打量着靠近圣微堂的三人。
“咦？是你！我们见过的。”麻六雀跃着，上回和沈睿巡街时，他们还救这姑娘一命。
东千暖依旧是上次的淡蓝色烟罗弹墨长裙，白纱照面。
“沈公子，你怎么了？”
沈睿抬头，入目的是东千暖半遮的玉颜。
“好巧啊！”话落，沈睿的头沉沉的垂下。麻六和蒋七吓得拍打他脸颊。
东千暖不得不将刚刚上锁的两扇木门打开，招呼着几人进去。
沈睿腹部刀伤狰狞，血水沾满了衣衫，浸红了身下的白色床单。
伤口很深，必须马上止血。
“玳瑁，药箱。”由于面纱极不方便，东千暖换白色纱布照面。
接过药箱，找到止血药立即洒在伤口处。
“玳瑁，帮我煎服草药！”
“是，大小姐！”
“当归一钱，白芍半钱，白术……”
玳瑁快速记下，立即去一边的药柜子里抓药。
此时，东千暖已经擦拭好伤口周围的血迹，只是这伤口包扎的难度系数颇高。人昏睡着，伤口刚止血，动不得。
“大夫，他怎么样了！”蒋七紧张关切。
“失血过多，暂时昏迷，我开了张药方，待会醒了喝些药就无碍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睿若是不帮他挡那一刀，估计他的小命已经交代在那了。
“盗贼跑了，咱们得快些禀报大人。”麻六忽然想起被他们遗忘的那个盗贼团伙。
“可沈睿他……”
“大夫，能否行个方便，让沈兄弟暂且待在这医馆片刻，我们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过来带他走。”麻六晓之以情，他相信这么善良美丽的姑娘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建议。
“你们记得过来就好。”
一报还一报，沈睿于她有恩，这点小忙她还是帮得上的。
目送两人跑出门外，东千暖关上了医馆的门。
息了多余的烛火。
“大小姐药好了！”
玳瑁端着药碗出来，东千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们两人还未曾食用晚饭。
天色越来越沉，似乎有乌云滚滚的压下来，空气闷的厉害。
“大小姐，你稍等片刻，我去买些吃食。”如今之际，东千府是回不去了，这里没有食物，无法做饭。
“你注意安全。”东千暖嘱咐。
“放心吧，大小姐等我！”
习武之人动作一向迅速，这边东千暖刚想嘱咐她带把伞走，那边人已经跑出很远了。
街上的风很大，山雨欲来。
东千暖再次扣紧了房门。
榻上，沈瑞安静的躺在那，此情景，像极了救了许瑟的那个雨夜。
相似的眉眼，她还记得当时许瑟穿的是白色衣衫，也不知他后来如何。东千暖始终想不到许瑟的结局，即便当初小锦告诉她，那人难逃一死。
“你发呆的样子，很漂亮。”
耳边，响起沙哑虚弱的声音。
沈睿睁开眼时，东千暖就在他不足半米远的床边凳子上。目光忧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你醒了？”
“我若不醒，怎么能一睹姑娘美颜。”
上次怎么没发现，沈睿张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东千暖摘下白布纱后，忘记了带上长面纱。
罢了，看就看了去吧，她本就不畏俗世的打量，只是家里人顾及得多。
“既然醒了，把这药先喝掉。”
老远就闻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沈睿拒绝，他平时最讨厌喝药了。
“你不喝药，伤口怎么好的快。”
堂堂七尺男儿，府衙侍卫，居然怕喝药。
沈睿挪动了位置，半靠在榻上。
屋外，雷声滚动，紧接着，暴雨杂落在石板路上，声音响脆，玳瑁还没有回来。
沈睿灵机一动，假装哀嚎着喊痛。
“都这幅样子了，快喝药。”
“可是，我手也疼，端不了药碗，哎呦……”
好看的五官此时皱作一团。
“还有这，纱布掉下来了。”沈睿此刻宛如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大小姐，指着腹部上的伤口，方才他起身时，牵动了伤口，本就没有包扎上的纱布借势掉落一旁。
这个确实是她刚才没有绑好。
东千暖取来长条纱布，走到榻前，俯身摆弄着，她必须得缠绕一圈，才能将伤口处的纱布固定好。
女子靠近，一股清甜的草药味传入鼻息，比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草药好闻多了。
想他沈睿二十年来调戏过的女子无数，可靠他这么近的异性，除了家里的母亲大人，东千暖是第一个。此时此刻，只要东千暖稍微抬头，沈睿的下颚就能戳到东千暖的额头。
“好了！”
东千暖费了好大功夫才搞定这个布条。
沈睿不知脑袋抽什么疯，一抬手将要起身的女子再度按了回来，只是东千暖毫无防备，整个人失重压下来了，触碰到了刀伤，沈睿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东千暖立即弹似的起开。
尴尬不失优雅的询问了一声。
“你没事吧。”
沈睿有事，他很疼。但不能说，是他自己作死。
只瞧着他拿起桌边的药碗，一口灌下。
看着那人满面褶皱，东千暖递过来几颗蜜枣。
沈睿微怔，笑着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