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群英荟萃
未到黄昏，各殿妃子们便纷纷启程，前往长乐宫。
一来因为路远，二来以示尊重。
就连皇后薄氏，也早早地动了身子。
韩玗跟刘彘同乘一车，恍惚中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自己是穿越者，但要细说起来，其实没见过啥大世面。
而今天的晚宴，他要见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一伙人。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刘彘说了会话，刘彘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闭口不再说话，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今晚怎么能跟阿娇坐近点。
宾客陆续赶到，早有官员，黄门引路。
宴会参加的人太多，为避免乱套，设专人做引导员。
大殿之中，早已摆好了座位。
西汉时期的贵族家里，实行的乃是分餐制。
每人一个小案几在前，地上铺一个蒲团。年纪大的人，可以用锦墩。
就这样，一人，一桌，一凳，各吃各的，互不干扰。
不过，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可就由不得自己了。得看主人家怎么上菜。
就拿最简单的“烤乳猪”为例，最美的里脊肉，五花肉，得先仅着主人家的长辈，或者最尊贵的客人吃。
腿上，屁股上的肉次之，给主人和普通客人吃。
而那些陪客，就只能吃点猪脑袋，猪尾巴和猪蹄了。
同样的，如果您是最尊贵的客人，恰好又喜欢吃猪蹄，抱歉，那也是吃不着的。
到了大殿，韩玗跟王娡一行人分开，各自去了各自的座位。
韩玗大致扫了一眼，大殿中间有一块空地，想必是一会歌舞表演的地方。
空地的四周，设了四块区域，分别供身份不同的人落座。
坐北朝南的位子，只有一个座位，想必就是窦太后的位子。
以孝道为立国之本的汉代，父母永远是地位最高的人。
当年的鸿门宴，亚夫范增，坐的便是坐北面南的位子，地位最尊贵。
项羽，项伯面朝东，刘邦面朝北，张良面朝西。
一圈下来，地位从高到低，一目了然。
当然，地位最低的人，是不入席，比如樊哙。
韩玗转头一看，面朝东的，摆了四个座位。不用说，肯定是皇帝兄妹三人，皇帝刘启，馆陶长公主刘嫖，和梁王刘武。还有一个，是薄皇后的。
从礼法上来说皇后的地位和皇帝是一样的，男女平等在理论上完美地适用。就连椒房殿的规置，和皇帝上朝的前殿，都一模一样。
面朝北的地方，前前后后摆了好几排座位。韩玗粗略地数了一下，差不多得有二三十个座位。
坐南朝北的区域，想必就是各位妃子，和皇子们的位置了。
而自己所在的，面西的地方，也前前后后地摆了二三十个座位。
“我这里想必是外戚的位子了。”韩玗笑了笑，“好歹有个座位，不敢嫌歪。”
田蚡就坐在韩玗的不远处，位置稍稍靠前，朝着韩玗挤眉弄眼。
韩玗仔细看了看，也没瞧出田蚡是个什么眼神。
倒是外戚区里，坐在第一位的人，吸引了韩玗的注意。
只见那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透出阵阵优雅。相貌堂堂。虽说不上有多美，架不住有田蚡在后面相衬。
“想必那就是窦婴了吧。”作为窦婴的小迷弟，韩玗有些激动。
这位可是七国之乱中，力挽狂澜的大将军……之一。
历史上，在平定七国之乱时，偶像窦婴没打仗。
只是在前线往那里一蹲，镇得真·山东的诸侯王，愣是龟孙在家里没敢出门。
相比于武夫周亚夫，韩玗觉得这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典范。
在窦婴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一身贵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对侍者又透露着亲和之气。
“这位想必是薄氏的外戚吧。”韩玗知道，薄氏的外戚出身平民。
担心他们久贫乍富，胡作非为，刘氏宗正愣是把他们给训成了小白兔，一身贵气的小白兔。
再旁边，又是好几个人，想必都是各个妃子的外戚。堂邑侯陈午也在其中，他的儿子陈须，坐在跟韩玗差不多远的位置。
那些妃子的外戚们，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韩玗对他们也没啥兴趣。
又过了好几个位置，才到了田蚡。
由此可见，田蚡理论上的地位不高。
由此又可见，王娡和刘彘，理论上的地位也不怎么高。
“也不知道让田蚡帮着买官靠谱不靠谱。这家伙后来确实能权倾朝野，但现在就是个小虾米。”韩玗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当时就走堂邑侯的路子了。”
见韩玗望过去，田蚡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看着田蚡一股子的亲和劲儿，韩玗心想：只当结实这个人了吧，提前结个善缘。
池阳县令的位子，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
陆陆续续，大家逐渐落座，大殿也热闹了起来。有相熟的人，互相打着招呼。
有不太守规矩的人，干脆起身，走到别人的座位旁边聊天。
韩玗没敢乱动，静静地坐着，津津有味地看着众生百相。
别人家敢在规矩的灰色地带游走，那是因为人家有背景。或者头铁不怕死。
想到自己家的情况，韩玗觉得还是先夹着尾巴做人为妙。
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声响，一群莺莺燕燕走来，正是景帝的后宫诸妃和皇子。
后妃中也有互相关系很好的人，手挽手好不开心。
比如王娡跟王儿姁，是亲姐妹俩。唐夫人和程夫人，原来是主仆俩。
除了薄皇后跟栗姬两人独来独往，剩下的都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
受她们之间亲疏关系的影响，皇子们也有各自的小团体。
妃子和皇子坐好没多久，殿外一通鼓响，大殿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主角要来了。
“母后慢着走，小心台阶。”刘嫖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起身见礼。
所谓起身，是指直起身子。所谓见礼，是指拜下去。腿基本上没动。
韩玗也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叩拜。
他可没有别的穿越者那么矫情，一个个地不愿意下跪。
因为不跪也得跪……
在大汉，跪就是坐，皇帝一样也是跪着。不跪就得站着……
再要不，就只能躺着了……
只见景帝跟窦太后并排在前面走着，馆陶公主刘嫖在旁边搀扶着窦太后，薄皇后跟在后面。梁王刘武落后一个身位，跟在旁边。
如果不是认识这几个人，大家还以为景帝跟刘嫖是两口，梁王跟薄皇后是一家呢。
“都是自家人，别太拘束，都坐吧。”窦太后心情不错，笑吟吟地拉着景帝的手，吩咐着。
景帝爽朗地大声吩咐道：“都入座吧！”
众人挺直了身子，把屁股放在脚后跟，“坐”了下来。
说着话多，其实基本上跟没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