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是文盲我光荣
有金手指的见习苦力兽也是苦力兽，该忙的活，一样不能少。
下班之前，和几个见习一起，把会员们用完乱放的哑铃什么的器械归位，打扫卫生，又检查了一遍器械电路，这才能回家。
回家，依旧是用跑的。
慢跑术还有六百多公里晋级。
精湛级别的慢跑就牛成这样，将来大师级，十分令人期待！
也就两公里路程，蹬蹬蹬就到了家。
照例，先做饭。
其实是热饭。
退役后，吃不上公家饭，郑撼饮食很简单。
白水煮西蓝花四棵、水煮牛肉一小块、大米饭一小碗、紫薯半块、香蕉一只，即不用厨艺，也不缺营养，上锅一蒸，OK。
谈不上好吃，不过像他这样工作都随时可能没有的家伙，还不至于膨胀到追求美味。
主要是习惯了。
接着发朋友圈。
不太乐意总发鸡汤，构思了一会，手打了一百多字发出去。
‘慢跑的三个注意事项’
再接着刷圈。
李佳欣在两个小时前发的一条
‘今天爽歪歪，整个人都觉得轻松通透了！’
两张配图，一个跑步机上最后的数据，一个是被汗透的运动服。
下面还有一条她自己的回复：统一回复，我在健身路天神训练，教练是男神哦，有需要来找我！
听起来像是‘卖鸭中介’。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不就是提供服务的嘛。
很对，没毛病。
随手点了个赞。
正准备拿出教材来背，忽然有人敲门。
“郑撼哥哥，郑撼哥哥……”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长得挺水灵的，大大的眼睛，小瓜子脸，却一身男孩子打扮。
短发，背带裤，白球鞋。
还拎着书包。
“怎么了，吃过饭没？”郑撼侧身，让她进门。
曲冬晴，教练老曲，曲光荣的女儿。
郑撼才进体校的时候，才11岁，那时候老曲老婆还没跟人跑，家里有人做饭，郑撼没少去蹭饭。
老曲是看着郑撼长大的，郑撼又是看着曲冬晴长大的。
关系很近，算是没血缘的一家人。
郑撼现在住的房子，就是老曲家的，每个月象征性的给点小钱。
老曲最近出长差，曲东晴时不时朝郑撼这跑。
“吃过了，我作业不会写，你帮我看看。”
曲冬晴熟门熟路的进了屋，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本习题集摊开，拿铅笔指指点点：“喏。”
郑撼伸头一看，两面习题集十几道题，有一大半都是空的。
“这么多不会写啊？”惊讶说。
“是啊，所以来找你啊。”曲东晴理所当然。
郑撼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头好晕，上面的各种符号像是天书一样。
无奈说：“我也不会啊！”
“喂，你认真想想嘛，以前你不是经常帮我写作业嘛。”曲东晴哀求说。
“可是以前是你小学，现在上了初中，我哪会？”郑撼理直气壮的说。
曲东晴十分苦恼的抓头：“那怎么办啊，明天要交作业！”
“没事，反正你爸出差，揍不着你。”郑撼悠哉悠哉的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捧着健身教练看起来。
曲东晴鄙视的说：“没文化还看书，看得懂嘛你？”
“没关系，看不懂有插图啊。”郑撼说。
“我……行，算你狠！我在你这写一会作业，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好，但是不要影响我学习。”
“滚蛋！”
两个人装模作样的各自学了一会，大概还不到十分钟，曲东晴就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爬到沙发上笑嘻嘻的说：“郑撼哥哥，开个黑呗？”
“不行，你爸临走之前说了，让我督促你学习，写完再玩游戏。”
郑撼看书也觉得很枯燥，不过想起老曲临走前的嘱咐，还是果断拒绝。
“哎……”曲东晴小脸立刻就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摊在沙发上，郁闷的自言自语：“为什么要上学呢？当运动员挺好的啊。”
说起来有意思，老曲从业几十年，弟子中，既有郑撼这样成绩平平的，也有在全国拿奖牌的，虽然不算‘超级大牛’，但在业内，也绝对是有声誉的老教练了。
可他偏偏不准曲东晴进体校，而且，十分关注曲东晴的学习成绩。
要死不死的是，老曲太忙，平时没太多时间管女儿学习，而曲东晴成长的环境，周围基本都是运动员。
这丫头和郑撼一个鸟样，书读不进去，却特别喜欢运动，从小就是疯丫头，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五六年级的男孩都不敢惹她。
这些年，老曲下狠手打过好几次，最狠一次，皮带都打开裂了。
结果屁用不管，反而把她抗击打能力练出来了。
郑撼看看她生无可恋的样子，拍了拍腿，说：“不读书，就我这个下场。全国那么多运动员，有几个能拿金牌？就算拿了奥运金牌，又有多少人能被人记住的？我问你，16奥运会女子69公斤级举重世界冠军是谁啊？记不得了吧？”
人家奥运冠军也就那样，十几年心血两分钟荣耀，大多很快就被人遗忘。
多少人才能出一个冠军？
对于普通人而言，不读书能行吗？
“向燕梅啊，261公斤，银牌是哈萨克斯坦的扎帕库尔，铜牌是埃及的艾哈迈德。怎么了？”
曲东晴如数家珍，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郑撼。
郑撼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愣了半天，憋住一句话：“看来你脑子不错嘛。”
“那当然，我是谁？”曲东晴得意洋洋。
“那还不滚去写作业？！”郑撼冷喝一声。
“哎……”
曲东晴耷拉着脑袋，重新做回桌边。
写了一个多小时，曲东晴好不容易写完……反正郑撼也不晓得对错，习题集是写满了。
冒充老曲的笔迹签了个‘已阅，曲光荣’，字迹歪歪扭扭。
丑是丑，但和老曲本人的签名一模一样，从曲东晴三年级开始，郑撼就没少‘帮忙’，多少年下来早练出来了，老曲平时忙，也就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她一脸疲惫，郑撼摇头一笑：“咱们去跑跑步，然后各自回家睡觉。”
“好啊，你早说嘛！”
曲东晴美滋滋的朝外冲。
两人来到对面的体育中心跑道，由于时间有点晚，跑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曲东晴就像回归了大自然的小鸟一样，快乐的奔跑起来。
郑撼跟在一旁，不时的用慢跑术技术，指点她几句。
真别说，不愧是教练的女儿，曲东晴天分非常高。
同样的技术，同样的指点，李佳欣可能要调整两三次，才能达到郑撼的要求，曲冬晴基本一次就能做到最好。
看她跑步不知疲倦，放飞自我的样子，郑撼忍不住在心里想到一句鸡汤。
生存和兴趣，到底哪个更重要？
废话，先要活着，才能谈得上‘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
“喂，发什么呆呢？”
“哦，没啥。”郑撼呵呵一笑，追了上去。
居然会考虑这些，还真是膨胀了。
目前真正要担心的，应该是李佳欣能不能管住嘴。
郑撼相信，李佳欣有一定自制力。
但自制力这种东西，是有局限性的，李佳欣毕竟是个普通人，不是圣人。
普通人，就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正常。
她之前习惯了胡吃海塞，即便她有意识开始减肥，到底能不能控制住嘴，依旧要打个问号。
减肥失败的人，大多数一开始只不过是：‘我就吃一口’、‘我就休息一天’……
结果呢？
普通学员减肥失败，无非是不再续课了，但这一次关系到任务是否能完成。
不可不防啊。
想了一会，给李佳欣发了一条微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