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奏
上海,注定是个不夜城,它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更是人文上的。它既是上层社会名流莺歌燕舞的场所,也是底层人民安身立命的庇护地。纸醉金迷的表面隐藏了多少底层的无奈与悲剧,至少最近的一则新闻消息似乎就是这样呢。
“卖报!卖报!黄浦江打捞多具尸体,疑似四行码头工人!”上海最繁华的街头,卖报小童竭力地喊着这一则消息。
来往的路人惊了,纷纷走到卖报小童面前,递给卖报小童一块钱,拿到报纸后快速阅读。实在太多了,甚至有的路人连钱都没给,就拿着一份报纸跑了。
这则消息实在令人震惊,四行码头,那不是日本人的码头吗?那里的工人死在黄浦江,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消息是劲爆的,但对于快节奏的上海来说,新鲜劲很快就会过去。因为这些人啊,永远都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啊!
公共租界内的一幢别墅内,颇有富态的主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管家送来的报纸。没多久,他放下了报纸,思忖道:“老莫啊,这个码头工人的事情,你怎么看?”
站在主人对面的老者正是管家老莫,老莫估摸着有五十多岁了,头发有半边白了,但眼睛里却不是混浊,而是泛着精明。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他。老莫看过了这则消息,但也摸不出其中的门道,便说道:“老爷,说实话,我也看不出这其中的道道。”说完,还不忘尴尬一笑。
韩向初,这个别墅的主人,同时也是上海有名的大富豪,大商人,他跺跺脚,上海商界也得让其三分。此时却像孩子一样哈哈大笑,说道:“老莫啊,你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啊?”
“难道老爷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老莫投以期待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韩向初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老莫噎死。这个老爷,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韩向初开了这么一句玩笑,但很快又严肃起来,对老莫几乎是命令的语气道:“老莫,利用一切渠道,查清此事!我不能让这些工人们无辜枉死!”他攥紧拳头,向面前的桌面砸去,哪里管得了疼痛,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老莫知道自己的老爷怒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不由分说,便下去行动起来了。
咚咚锵锵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仔细听,是有人穿了高跟鞋,还不熟练,磕磕碰碰的。韩向初如是想道。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知道是谁,他甚至有点想躲。
“爹,爹,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下楼,一个不小心,一只高跟鞋竟然脱落下来。女孩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还不忘朝着韩向初撒娇:“爹~”
韩向初看着自己的幼女-韩南熙,既是喜爱又是无奈。粉雕玉琢的精致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材,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是足以让韩向初骄傲的邻家女孩。他太宠她了,宠得连韩向初都觉得有点过分,但谁让她是自己的女儿呢,父亲永远都想把自己最好的给女儿。
此时韩南熙已经站起来,她今天穿了件月色旗袍,配上她那绝妙身材,倒也好看,美中不足的是她竟然光着一只脚,虽然那只脚也挺好看的,白里透着红。这丫头,今天穿这么好看,想干嘛呢?韩向初很疑惑。
韩南熙屁颠屁颠地跑到韩向初身边,也不管那只遗落的高跟鞋,一副献殷勤地样子,撒娇说道:“爹,爹,女儿好看吗?”声音如清铃,悦人耳目。
韩向初不禁敲了敲韩南熙的额头,一脸宠溺道:“你这丫头,你穿什么都好看,还要爹说。”
“爹最好了!”韩南熙将韩向初的手臂拽进怀里,头靠着韩向初的肩膀,笑得肆无忌惮。
“不过,你今天好像不对劲啊?”韩向初在商场如鱼得水,老狐狸的本性嗅到一股不平常的味道。
“啊!”韩南熙的脸唰一下地红了,又故作镇定道:“哪有?爹就喜欢戏弄我!”说完便把头背对韩向初。
韩向初笑了,笑得很诡异,这时来了兴趣。便说道:“那你今天穿旗袍,还偷偷穿你妈的高跟鞋,我好像记得你是最不喜欢穿这两样的。”
韩向初说的有理有据,倒让韩向熙不好意思了。她是不喜欢这两样,可谁让他喜欢呢,他喜欢吗?他好像是喜欢的,有一次她看到他盯着一个穿旗袍高跟鞋的女人好久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身材好点吗?如果我穿,肯定比她好看!女人的攀比之心永远是不可估计的,她偷偷地拿了妈妈的高跟鞋,可怎么也穿不进去,好不容易穿进去了,迫不及待想展现,却出了个大丑,想想都脸红。
韩南熙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表现地很严肃,说道:“爸爸,今天哥哥要从日本回来了,女儿这么穿呢,要显得隆重一点,不能让他觉得我这个妹妹对他不够好,不够热情,你说对吧,爸爸?”
鬼话连篇,韩向初一眼就看出女儿的心思,这丫头为谁啊,还不是为那个唐家小子。说到这个唐家小子,韩向初就气不打来一处,明明自己可以资助他上学,非要自己打工挣学费,还把自己的闺女迷得恨不得立即嫁给他。现在学会为他说谎了,将来还不得为他翻了天。不行,肯定不行。
但又看到女儿祈求的眼神,心就软了,连忙说道:“好吧,就依你了,我让你莫叔送你过去!”嘴上答应了自己的闺女,心里想着把唐家小子千刀万剐。
“哦耶,爹最好了!”韩南熙跳起来了,轻轻地在韩向初的额头上啄了一口。然后奔向那只高跟鞋,拾起穿上它,又磕磕碰碰地走向门外,好不滑稽。
韩向初无奈一笑,又拿起报纸,刚看到“四行码头”,便跳了起来,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唐家小子不就在四行码头吗?儿子今天回来,也是在四行码头下船,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巧合。这个四行码头恐怕是一滩浑水啊!
突然,门外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响来,惊醒了正在思考的韩向初。“来人!来人!”韩向初想阻止女儿去四行码头,却来不及了。因为车子已经离开大院了。
“老爷,有何吩咐?”一个保镖急急忙忙赶过来,等待命令。
“你快去追上大小姐,阻止她去码头!”韩向初很焦躁,因为这滩浑水绝不能让女儿进去。
“是!”保镖得到命令后,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汽车发动声,驶向同一个地点-四行码头。
“希望还来得及!”韩向初这样安慰自己道。
韩府院门外,不起眼的角落,两个黑衣人。
“你去报告,猎物即将到达,做好准备!”
“后面的尾巴,我来解决!”
四行码头,还是那么繁忙。一声鸣笛响起,是今天的客轮-樱花号到了。下了客轮的人,接客的人,码头的工人,人好像聚集了很多。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抬头仰望,乌云密布,好像要下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