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每一百米只有一人！
菲尔历9月12日，上午八点整。
一百四十四名新生神眷者，在皮尔逊·邓肯的带领下，来到了六层教学楼一楼的大型阶梯教室里。
孩子们心情各异，紧张、兴奋、失落、恐惧、惊疑、好奇、绝望等等情绪交杂在一起，目光看向讲台上的皮尔逊·邓肯，以及他背后黑板上，那副巨大的拉斯特城地图。
这张地图整体轮廓呈圆形，被一圈标记为斯沃德城墙的粗线条包拢在内。
而在内部，则有一圈状似四叶草、被标记为希欧德城墙的粗线条——
这里面，就是格斯亲爱的历史老师皮科尔曾经在黑板上画过的地图。
但是今天，这张地图的外围，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拓展出了新的土地，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皮尔逊站在讲台上，看到眼前一张张稚嫩面庞上流露出的各种情绪，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到我身后这张地图了吗？”
他侧过身，伸手指向地图中心：“这里，就是你们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我们对它的称呼是伊戈倪润斯，俗称内城，在普通人的概念中就是整个拉斯特城。”
然后，他又指向了内城边缘的一圈轮廓，不是指向希欧德城墙，而是更靠里一点：“这里是循环幻境菲瑞兰德，我们通过特殊的方法，屏蔽了普通人对城墙的视觉感应，透过循环幻境，无法看到城墙，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荒野，一旦有人踏入其中，就会陷入幻境，只有等神眷者进去把他带出来才行。”
“之前给你们戴的黑框眼镜，就是能够保证你们在循环幻境中行走的装置。”
“当然，等你们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之后，不需要黑框眼镜，也可以自由出入循环幻境。”
略微解释完毕，皮尔逊的手指继续移动，点在了“四叶草”轮廓上：“这是希欧德城墙，你们昨天已经登上过了。”
他简略的介绍了一句，又把手指移向了两座城墙之间的广阔范围：“这一圈圆环地区，我们对它的称呼是艾瑞亚，俗称外城。”
“和内城伊戈倪润斯不同，外城的区域划分很简单，按照钟表对整个地区进行划分，一共分为十二个区域，分别是一区、二区、三区一直到十二区。”
皮尔逊一边说明，一边拿起粉笔，从内城艾福洛恩斯区东部边缘落笔，沿着达斯特尼河一路向着东偏北的方向前进，穿过希欧德城墙，继续沿着达斯特尼河，然后停在了外围圆环的中部位置。
这里在地图上显示，有一座城市。
在座的所有人都有所明悟。
“这就是我们昨天一路前进的路径。”皮尔逊用手指又虚划了一遍，最后在终点处点了两下，“这里就是黒罗学院所在地，位于东偏北方向的艾瑞亚二区。”
说到这里，皮尔逊停顿下来，给予这些孩子们一个消化的时间。
乔迪一脸惊奇的看着整幅地图，觉得一直以来的好奇心突然被满足，一旁的马伦·贾尔斯也是双眼放光，感觉自己走入了新世界一样。
“哦，高耸的城墙，圈养的牛羊。女神的国度，就像一个甜圈圈……”谢立丹吟唱出声。
“闭嘴！”马库斯坐在旁边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坐在前排的格斯怔怔的看着黑板，目光却没有落在地图上，而是看向斯沃德城墙的外围，那里一片空白，只有明晃晃的四个小字——
神弃之地。
苏西坐在格斯右手边，当她看到神弃之地四个字的时候，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戴着粉红色露指绒手套的双手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胳膊。
作为苏西的室友，菲妮克丝坐在她的右边，面色冷淡的听着皮尔逊讲话，没有一点动容。
而她们两人的另外两位室友，则坐在后面一排座位上。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一双湖蓝色眼眸的奥蒂莉亚·克里斯蒂坐在苏西后座，眼神忧虑不安，但依然保持着淑女的坐姿，容貌精致动人的她，此刻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怜。
而一旁有着一头褐色短发，快眯成一条缝的眯眯眼，肤色偏黑的艾娃·乔伊斯，则是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看着黑板，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有太多负面情绪。
讲台上的皮尔逊扫视一圈，在停顿片刻后，右手手指移动到整张地图的边缘轮廓上：“这里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斯沃德城墙。”
“而这之外……”他的手指移向黑板的空白区域，来到了那四个小字下方，“斯沃德城墙以外的区域，就是神弃之地，是感染者的乐园。”
“而拉斯特城，就是在神弃之地包围下的、人类唯一的生存之地。”
“而你们，就是未来守卫人类最后一片沃土的坚盾和利剑。”
皮尔逊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洪钟敲响，在孩子们心中共鸣。
但还是有质疑声传出来：“邓肯教官，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告知内城的人们？无数人团结在一起，集合的力量更能为人类做出贡献，不是吗？”
皮尔逊听到这个问题，低声笑起来，他双手撑在讲台上，目光里带着神秘的笑意，扫视一圈：“你们，知道感染者是什么吗？”
无人响应。
“感染者，体内拥有神性细胞，具有强烈的传染性，普通人只是靠近感染者甚至只是被感染者看上一眼，就有被感染随后失控的风险。”
“而在普通人类当中，能够承受并吸收神性细胞的人，千里挑一。”
“你们，就是其中之一。”
皮尔逊的话语在整个阶梯教室里传荡开来，一个个单词敲打在所有人的心房。
不少人听完后，突然脸色巨变，刷的惨白起来！
后排的一个男孩突然站起身，双手勉力撑在桌子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语气惶恐不安的问道：“你……你的意思是……我们身体里也有神性细……细胞？难道……难道……那天接受洗礼的时候……”
其余人也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
“不是真的吧……”
“那不是圣水吗？怎么可能……”
“呜呜呜……”
议论声和啜泣声在四下响起来。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们就擅自给我们植入神性细胞！这是侵犯我们的权利！”那个站起身，浑身都在颤抖的男孩情绪失控，咆哮出声，双手锤打在桌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砰！”。
皮尔逊沉默下来，一言不发的走下讲台，缓步走向那个男孩。
“你……你要干嘛？”那个男孩脸上渐渐有惊惧的神情攀爬上来，瞳孔放大死死盯着皮尔逊的身影，身体忍不住倒退，靠在后桌上。
皮尔逊来到男孩身前，露出温和的笑容，一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俯下身子轻声问道：“你不愿意为守护人类做出贡献吗？”
男孩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双手悬在身前，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姿势，嘴唇上下颤抖，强忍惧意：“我……我不是不愿意……但是……你们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啊……难道不应该让我们自愿做出选择吗？”
“好。”皮尔逊松开手，拍了拍男孩的后背，手指指向最角落，在男孩面前划了一圈，最后指向另一边的角落，“我问你，这里一共一百四十四人，提前知道真相后，还有几个会坐在这里？”
男孩张大了嘴巴，下意识扫视了一圈。
大多数孩子原本目光都看向这里，但是在接触到男孩视线的一瞬间，又立刻缩回了目光，移开了自己的脑袋。
除了寥寥一些人没有回避，绝大多数人都不自然的低垂眼睑。
“可是……这种危险的事情，本就应该是自愿才行啊……否则人死了，该去怪谁？谁来负责？”男孩吞咽了一口唾沫，仍旧不服输的质问道。
“呵。”皮尔逊嗤笑一声，不急不缓的说道，“你知道吗，每年，拉斯特城内城里，都有十万到二十万左右的十六岁孩子，而在强制情况下，能够来到这里的，依旧只有你们一百四十四人，千分之一的概率！”
“拉斯特城几千万人口，守卫在外城边境斯沃德城墙上的，只有区区几万个人！”
“你知道整个斯沃德城墙有多长吗！？”
“两千多公里！”
“所有神眷者加在一起，每一百米只能站一个人！”
皮尔逊目光灼灼的盯着男孩的双眼，沙哑着嗓子询问道：“你想让这个距离，变成两百米、三百米，甚至是一千米、一万米吗？”
教室里一片沉默。
皮尔逊拍拍男孩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转身走回讲台上。
格斯的后座上，戴着金边圆框眼镜的艾略特口中喃喃自语：“两千公里……半径大概在三百公里到四百公里之间……内城的半径大概在二百五十公里左右……这样计算的话，希欧德城墙和斯沃德城墙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百公里左右……整个拉斯特城内城加外城的面积……近40万平方公里……”
而坐在艾略特左边，一头褐色莫西干发型的罗伊·威廉姆斯面色复杂，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直到手心满是黏腻的汗水。
艾略特瞥见身边这位室友的情况，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不必太紧张，神眷者其实应该没你们想的那么危险。”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每年只有一两百人成为神眷者，要是每年都会因为对抗感染者死去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个人，你觉得人类有可能坚持到现在吗？”
“而且，神眷者除了守卫城墙，必然还有其他的事务，比如后勤，比如研究，这些事情也会占据一部分神眷者的数量，并不是所有神眷者都会踏入战场。”
“当然，这只是我目前的猜测而已。”看到有着一双吊眼的罗伊稍有放松，艾略特右手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最后补上一句。
讲台上，皮尔逊朝教室门外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未来三年，我会作为你们的日常训练教官，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三位教官，先来认识一下吧。”
言毕，皮尔逊侧身朝教室门口看去，那里有三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当先一人身材低矮，大概一米七不到，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十分老成。
“这位是伊迪·特纳，你们的战术指导教官。”
伊迪站到讲台左侧，面向孩子们站定后，微微颔首。
后面一个人身材较高，大概有一米八以上，身形健壮，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还年轻。
“这位是巴克·彼得斯，你们的器械训练教官。”
巴克走到伊迪的身边，同样面向孩子们站定。
两个人介绍完毕，但是孩子们大多数注意力都不在前面两个人身上，毕竟第三个人更加引人注目。
他很高，大概有两米多，但是身形瘦削，这就显得他更加的修长高大。
但这还不是他最引人注意的地方。
最特别的一点是，第三个人带着一张面具，一张小丑面具，一张灰黑交杂的小丑面具。
那面具颜色暗沉，和滑稽的小丑笑脸组合在一起，有种诡异和怪诞的味道。
“这是米尔顿·斯图尔特，他是你们的能力开发教官，也是你们这一届的总教官。”
米尔顿在讲台前站定，小丑面具后的双眼扫视一圈。
皮尔逊介绍完毕，继续说道：“未来三年，我们四人会把你们培养成才，成为能够和感染者对抗的优秀战士。”
“而在这之前，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