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方伟的调查（五）
第二天，是闫博来将方伟叫醒的。并且，为方伟带来了早饭。
“都这把年纪了，生活怎么还像之前一样，那么没有规律？”
看着方伟那凌乱的地方，闫博依旧不忘调侃一番。不过，很快闫博便为方伟进行整理。以前，他经常会来找方伟。同样，每一次都会为方伟进行大理家务。闫博自然清楚，没过多久，一切又会回归原状。但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不忍心看方伟就这样生活。
方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洗漱之后，边吃早饭边看着闫博收拾。
“小博，今天，我们又要去进行一个无比艰难的调查。”
“不会又是在什么山沟里吧，方警官，要是这样我可不愿干了。”
闫博对着方伟笑了笑，之后来到方伟床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方伟，则拉开窗帘，透过窗户望着外面高低不平的建筑。
“今天不用去什么山沟。”方伟喝了一口床头，自己泡好的茶水。“我们今天去调查‘追溯’中提到的一个人。”
“谁呀？”
“孟凡。”
“孟凡？”
“对，就是他。”
吃完饭后，闫博调出了关于孟凡的资料。他自然明白方伟此次会去调查什么，所以在来之前就已经将孟凡的资料整理好了。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调查，另一方面是为了确定确有此人。
根据资料显示，孟凡和顾海超是高中同学。大学学习的是城乡设计，可是在毕业之后便放弃了这个专业从事了医学，再后来进入了一家规模中等的医院。之后，又自己开了一个私人诊所。
所有的资料都显示，这个人的一生过得无比平淡。并且，和顾海超的交集在毕业之后便消失了。一切的描写，和顾海超在‘追溯’中形容的基本一样。不过，自然在恋爱方面的描写依旧是空白的。
即便如此，方伟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关于孟凡的事实，顾海超没有进行编造。
“超哥吗？我真的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不过，这也是他所选择的。我们都无法干预不是吗？”
两人来到诊所，并且找到孟凡后。孟凡将两人，带到了旁边的一家咖啡馆。点完咖啡后，开始了有关顾海超的谈论。
“我们这次来，并不打算跟你了解顾海超。”
方伟端起孟凡为他点的咖啡，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那是?”孟凡一脸疑惑地看着方伟。
“我们这次来，想跟你谈论的是沈娟。”
“沈娟？”
“对，就是沈娟。”
孟凡无比诧异，吞了一口咖啡后看着一边沉默不语的闫博。
“闫局长，这真的是你们来找我谈话的重点吗？”
闫博点了点头，将目光转移到方伟身上。
“就像方警官说的那样，我们此次前来确实是想跟你谈谈关于沈娟的一切。”
“怎么可能，超哥跟沈娟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别说是我，就是我们以前的同学也明白。他和沈娟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是，我是承认我之前和沈娟之前存在着，一定微妙的关系。可是，我也能够肯定超哥跟沈娟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你先冷静下，先听我们讲完。”
孟凡几乎是将咖啡吞完了，然后大口喘着气，身体来回起伏着。
是的，孟凡知道这次方伟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案件，早在很久以前就家喻户晓了。孟凡还记得自己，来回将那则新闻回放了不止十遍。他一再确认，那个罪犯是否就是顾海超。可是，当他确认之后。他才会觉得一切如此荒唐。他还记得海超在出家前跟自己通过一段电话，跟自己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毫无联系了。直到，这则新闻再次将他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三十年前的悬疑案件终于浮出水面，空门寺方丈不堪罪恶，忏悔自首。
孟凡望着这个新闻的标题，紧紧握紧双拳。他不相信，顾海超会和沈娟发生什么，因为自己太了解顾海超了。
之后，孟凡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曾今和顾海超谈心的地方。买了一箱酒，独自一个人在湖边喝着。反反复复告诉自己，一切不应该如此。他知道顾海超如此的抉择，一定是因为了什么。他告述自己，一定是顾海超为了掩盖沈娟的一些东西，才选择自首。但是，他绝对不会相信顾海超会为了沈娟犯下罪恶。
很长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孟凡低着头望着水面，双手握紧咖啡杯一动不动。方伟和闫博则在互相望着彼此。
“孟医生，有些东西你不得不去相信。之前我也跟你一样，不愿意去相信这些事情。可是，现在我也渐渐相信这个荒唐的结果了。”
方伟对着闫博点了点头。
“孟医生，这是顾海超的‘追溯’。他在这里面提起了你，还有你和沈娟的那些事情。”
闫博，轻轻地将’追溯‘推到孟凡跟前。孟凡抬起头，看着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追溯’，咽了咽口水。才将手从杯身上抽开，取过‘追溯’抬起头看着闫博和方伟。
“超哥都说了呀。”孟凡叹了口气，本想翻开‘追溯’。但是，却又合上了。“既然，他都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接着，孟凡又将‘追溯’放到了桌上推向方伟。
“你还是看一下吧，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孟凡将剩下的咖啡都喝完后，才小心地拿起‘追溯’默默看着。而方伟则是，为孟凡再次点了一杯咖啡。
“这怎么可能！”
孟凡在看完‘追溯’之后，感到难以相信。
“事实确如你所看到的一样，虽然我们无法确定顾海超在‘追溯’中所保留的情感，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我们却能够肯定的是，顾海超和沈娟之间一定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方伟将新点的那杯咖啡递给孟凡，端起手中的咖啡向他晃了晃。
“说真的，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些。”
孟凡自然，不愿意相信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他一直都以为，顾海超之所以会犯下这个罪行，完全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当初自己，最对不起的便应该就是海超了。
“现在你不得不信，不过，我们今天没有必要去谈论顾海超。”
“不，我觉得很有必要。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谈论沈娟。”
“可是，一切都如你所看到得这样。”
“但是......”
“孟医生，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还原事情的真相不是吗？我们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有什么是不可说得吗。”
“可是......”
“难道比起事实，你更愿意接受现在你所知道的一切吗。你难道不想知道，顾海超为什么会犯下这个错吗？”
闫博知道方伟情绪确实激动了，但是却没有出手阻止。他也知道，方伟会很快冷静下来。
很快，方伟喘了口气。无比歉意地对孟凡说着。
“抱歉，孟医生。我太激动了，你知道的这个案件我调查了四十年了。”
“没事，是我太激动了。我和超哥真的可以算作是好朋友，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配作为他的朋友。不过，我很好奇一点。为什么你会对这个案情如此上心。我也接触过不少警官，他们无不是将案件当作任务。而你却将案件当成了使命。你和顾海超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吧？”
“方警官他......”
闫博本以为方伟会去避讳这个话题，为了缓解尴尬，便打算自己替方伟回答。可是，就在闫博将要告述孟凡时，便被方伟打断了。
“因为顾海超，是我的心理启蒙师。是他带我，走进了心理学。你可能很难理解这种感觉，我只能告诉你，顾海超给予了我精神的依靠。”
“不，我能够理解的。超哥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看着他周围的人受到伤害。他总会给与他人很多帮助，特别是在精神上。所以，大家一但有什么难题或者什么心结，都会去找超哥化解。超哥也会很有耐心，去为大家解决。”
“是呀，谁说不是呢。”
方伟端起咖啡慢慢喝着，孟凡也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看了一眼‘追溯’。
“方警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了。关于小娟姐，不，关于沈娟的一切。我觉得，我还是更加希望事实水落石出。”
方伟对着孟凡点了点头。
“我先想确认一点，在这‘追溯’中描写的那些。关于你和沈娟之间的事情，是否是真的？”
“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我一直对这件事情无比愧疚呢。并且在最后，我也背叛了大娟姐。你说，可笑不。”
“唉，这种事情。谁都算不准，不过至少关于你和沈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所看的‘追溯’有许多都是虚构的，或者说是顾海超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强加在他人身上的。所以，我想确认关于你和沈娟的事情，确实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对吗？”
“自然。”
方伟长而重得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觉得沈娟是个怎样的人？”
“这，我只能说我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当初，我之所以没有去接触她。或者说，当初我之所以没有去接受她。完全是因为，我对她的了解少之甚少。甚至包括，她高中的一切。我都完全是从超哥那里听说的。”
“真的一点都不能形容吗？”
“这，还是可以形容一点的。沈娟是比较要强的，至少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别人看。反正，在我接触的异性中来说。她还是比较上进的。我现在还很怀念，高中她和我较劲的画面呢。”
“沈娟是不是以前在你们班上，关系不怎么好？”
“不，恰恰相反。她在我们班上，人缘非常好。可以说，和谁都玩得开。反正，我是觉得她比较开朗的。”
方伟在自己的脑海里，去构建沈娟的存在。可是，即便孟凡怎么形容。他总觉得自己，只是在外围游荡。构建的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框架，并没有触及核心部分。不过，很快方伟意识到了。是的，沈娟是一名人格分裂症患者。
“那么孟医生，你觉得沈娟正常吗？”
“这，我也无法形容。”
“为什么？”
“其实说真的，我也无法去判断沈娟是否正常。关于沈娟绝大部分消息，我都是从超哥那里听说的。超哥也跟你一样，问过我同样的话题。不过，那个时候我是笃定沈娟是正常的。可是超哥却告诉我，沈娟并不正常。”
“顾海超告诉你了什么？”
“就像‘追溯’中描写的一样，他跟我说沈娟总是在极力伪装最真实的自己。”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超哥还跟我说。他无法看透沈娟内心所想，他根本不明白沈娟的一些作为。这我是可以理解的，就比如她在上了大学之后。就和我们很多人断绝了联系，包括她的空间也进行了限定。反正她总是在极力回避我们。是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可以承认这之中，和我一定存在很深的关系。可是，这和她自己也有关系。”
“孟医生，你知道吗？”
“什么？”
“沈娟确实不正常，她得了精神病，人格分裂。”
方伟本以为孟凡会很激动，就像之前一样。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毕竟这个对于他的打击太大了。就连闫博，也打算去安慰孟凡。可是，事实上。孟凡显得无比冷静。唯一一点，便是一直沉默。
在之后，孟凡将‘追溯’推回去还给了方伟。抬起头对着方伟笑着。
“果然，她真的不正常啊。”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是谁得出的结论吗？”
“我知道，一定是超哥吧。”
方伟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孟医生，关于这件事没人能够说明白，沈娟究竟是否患有精神疾病。因为，在其它医院都没有相关的记载。唯一记载的，只有顾海超开的那个诊断报告。可是，很有可能。这些都是顾海超捏造的事实，可能只想去掩盖一些什么东西。”
孟凡笑了笑，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着咖啡，之后慢慢放下茶杯。
“方警官，我觉得超哥不会无缘无故去开这么一个诊断书。你也知道，读完‘追溯’后你有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是无法欺骗的。即便超哥想要怎样去伪装，那也是建立在自己原有的情感基础上。”
方伟没有说话，他知道孟凡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其实关于沈娟的信息，我觉得你们已经知道的比我更清楚了。我只能说，在感情上，是我给与了她很深的伤害。就像超哥说得那样，很有可能她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但是，关于那‘追溯’我是无比相信超哥所留下来的情感的。我理解超哥，我知道超哥一定是无比痛苦的。”
“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闫博知道，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在这么一个时刻，他跳出来选择结束话题。
“这没什么，闫局长。”
之后，孟凡将咖啡的钱给付了。留下方伟和闫博两人，先行离开。
方伟望着孟凡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小博啊，你觉得沈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我觉得，至少她对于顾海超来说非常重要。”
“唉，感觉今天又一无所获呢。”
“至少，我们确定了一点。”
“哪一点？”
“那些发生在沈娟身上的情感故事，都是事实。”
方伟不语，望着窗外呆呆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