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河自以为治
公主当年欲占春,故将台榭压城闉。
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
——韩愈《游太平公主山庄》
▲黄河洪峰照片
钧台盛宴之上,看似宾主尽欢,实则不然。
启有一个兄弟,名武(一说为五,是大禹的第五子),被封于观地(今河南浚县和淇县附近),故叫作武观。他和启同是大禹之子,启做了王,自己却只成为一个诸侯,本来心中就不忿;加之在钧台之会上看到启的排场威仪如此之大,便由羡慕而生妒忌,由妒忌而生愤恨。这个武观想来也是个没心计的酒囊,气愤中喝了不少酒,并且酒后无状,态度散漫,颇为傲慢。启来此会的目的便是考察人心,甄别敌我,排查异己,所以武观的一言一行,都被负责监察的卫士记录下来。
像前次听说有扈氏反叛一样,听到自己的五弟竟然也对自己有非议之词、不臣之心,启还是大吃了一惊。但是身为帝王者,已被权力蒙蔽住感情,继续坐拥天下的欲望超过了人伦。启绝对想过立即下令拘捕武观,除之后快。但是,刚刚征伐过曾经忠心耿耿的有扈氏,此刻再诛杀自己的亲兄弟,似乎太不近人情,也太过于武断了。因为武观只不过是在宴会上多少表现出一点不服的意思来,因此就杀了他,于天下公义来讲,未免太过了。于是念及兄弟一场,更考虑到天下人心,启没有取下武观的人头,而是将他流放到西河。西河在哪呢?其实离武观自己的封地观不远,只不过隔了一条黄河。古时黄河水道并非是今天的模样,曾流经此地。所以西河的意思,就是在黄河的西岸。
于是钧台会后,武观不能返回自己的封地,却要渡过滔滔黄河到对岸的荒蛮之地生活,想到之前的种种,心中更是大大的不平,于是他积蓄力量,招兵买马,想要拥兵自守。但是仅仅这样发展了三年,便迫不及待地“以西河叛”,公开反叛了启。
启或许很伤心,也或许很高兴。伤心自然是因为同胞之弟居然反叛自己;高兴则是因为,终于可以有个借口来除掉反对自己的叛贼。不管启是哪一种心情,他并没有自己亲自出征去讨伐自己的兄弟,毕竟悠悠之口还在,所以只是命令彭国(今江苏徐州)的方伯寿指挥军队前去平叛。
知识链接 彭祖
彭祖是大彭国第一代始祖篯铿,他是尧舜时代的人,后世由于经常和神农时期的神巫巫咸、黄帝时期的神医巫彭、夏时期的彭伯寿、商时期的彭伯考、殷时期的贤大夫老彭、商时期的贤大夫彭咸、周时期的柱下史老子混为一谈,遂有“长年八百,绵寿永世”“非寿终也、非死明矣”等传说,《列子·力命篇》中讲到“彭祖之智不出尧舜之上而寿八百”之句时说:“彭祖者,彭姓之祖也……谓彭国八百年而亡,非实篯不死也。”可见彭祖寿八百指的是大彭氏这个国家存在了约八百年而已。
▲彭祖石像
于是彭伯寿领兵前去征伐武观,渡过黄河后便与武观决战。史料中并没有关于这场战斗的多少描述,所以我们并不能确切知道当时的情景。不过,遥想当年,依照武观的处境,想必其在地方征来的兵员并没有受过多少正式的训练,甚至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士兵。总之,他被彭伯寿打得一败涂地。武观最后无兵可用,只好投降认罪,再一次证明他确实不是一个可堪大用的人,因为他根本没有预想到自己是个什么结果。彭伯寿当然无权处置投降的先王之子,于是便将武观带回了夏都,交由启来做最后的定夺。
虽然武观经过这次完败后,向启认罪,几乎没有再度为乱的可能;但是启认为武观已经不可信任,自己也不放心把他留在身边或封于外地;而且留着这么一个曾经反叛的人,对自己来讲是十分不利的,毕竟这样的榜样,对诸侯来说,绝对没有什么威慑力。总之一番纠结后,启还是杀掉了武观。虽然兄弟间的相残总是令人悲伤,但夏王朝的统治却也因此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自此,启当政之时便再无大的叛乱和战事,王朝暂时保持了一定的和平与发展。而启也因此而恣意傲慢起来。《史记》曾说启其实是很优秀的,谦忍质朴。但自从钧台之会后,启便一改先前大禹在世时的品行,开始大吃大喝大摇大摆起来,并自以为天下大治,不仅可以垂拱,而且还可以玩乐了。
如大禹那样的父亲尚且教出启这样的儿子,那么启这样的父亲,又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呢?请看下篇:远畋猎太康失国。
知识点思考 启为什么没能达到尧舜禹治世的境界?
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他们接管王位的方式。尧将自己的帝位禅让给了舜,舜又将自己的帝位禅让给了禹,为什么禅让?因为贤能。禹本打算是将自己的王位禅让给皋陶或伯益的,但启却通过武力直接接管了王朝,而贤能这种品行,却和基因并无太大的关系。从本书开头的几篇文章我们也可以看出,尧舜禹的治世,靠的是自身早已获得肯定的贤能;而启的治世,却一直伴随着征伐和叛乱。即使效仿父亲的涂山之会,也未能成就涂山之会的雅名,却成为钧台之享,从中亦可窥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