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暮升落荼靡
终于是炎夏了。
龚依独自去市里的图书馆买书,她又遇到了巍穆深。她远远看见巍穆深的身影,便绕了开去。连她最喜欢的图画书也没来得及看,就匆匆选了几本小绘本出了门。
龚依在闹市区来回逛,已经很晚了。
她小步跑起来,却被鞋子缠了脚。远远地踢了鞋子,在花坛边坐下,看手机消息,无人来询。
龚依把脸埋进掌心,她觉得自己的泪水已经被冻进了冰箱的冷藏室。
“您好吗?”哑磁耐心,不留余地。
龚依抬头看高个子的灰色衬衫男子,用右手的纤长中指挑着她凉鞋的细带子,向她走来。她第一次听到巍穆深的声音,是好听的;她第一次细细看巍穆深,是好看的。
巍穆深蹲下身子来,帮她系上凉鞋的细带子,手指灵活,谨慎小心。
龚依觉得自己的心很安静。她的目光在巍穆深漆黑的发顶逗留,却听不见自己心底继续落泪的声音。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被爱,和悲哀。
巍穆深临去,龚依也未曾开口说话。男子只是深望她一眼,将自己的号码塞在了她的掌心。
是的,巍穆深陪她在花坛坐了整整一夜。龚依只是不曾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巍穆深,我会回家的。夜色深深,龚依到底只是女子。
朝起白昼。
“小兔小娘子!小兔小娘子!”龚依提了一篮子的各色蘑菇在霖家外喊。霖和樱桃第二天就领了结婚证,连龚依都觉得幸福。她后来常常去霖家蹭饭,樱桃和霖都不会说什么。
樱桃从阳台探出身子,看了龚依:“你等我,我来开门。”樱桃回身望龚依一眼。
樱桃忍了笑,接过龚依的篮子:“你还真带了蘑菇来。”
“那是,小兔小娘子可不是白叫的。”
霖正好在家里休息,见了龚依来,欲言又止。
樱桃忙前忙后地在厨房转悠,又是水果又是好喝的西米露,霖开心地望望龚依说:“龚依,你还是常来地好,我也跟着好吃的。”
龚依却难得低了头。
霖望望龚依,说:“苏玥铭的妻子是当年的孟清清,就是胖胖的那个。”
龚依说:“听长辈们说,他们是在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孟清清变化还真挺大的。”
霖逗龚依说:“龚依,你当我和樱桃的干女儿吧。”
龚依差点喷了西米露。
稳了下气息,龚依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樱桃给了霖一眼,霖急急来追,龚依才说:“我明天给你们带只小白狗来,代我护着小兔小娘子。”
霖和樱桃望着龚依出了门,锅里还炖着龚依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
龚依从霖家出来,已经是黄昏了,她独自走长长的小路,听风过茭白田的声音,连身后随了她很久的尉迟不错也没有发现。
尉迟终是忍不住,唤了她:“龚依……”
龚依还是回了头,看见尉迟递了冰激凌给她。
“我昨天在你家等了一夜。”尉迟迟疑了一下说。
龚依低头,微卷的刘海覆了眼眸。
“龚依,你”和我回去吧。
“尉迟,我”只想一个人。
尉迟不错表白的那天穿着龚依初次见他时的纯色衬衣和浅色牛仔裤,他把冰激凌在龚依面前晃了晃,开口说:“龚依,你和我回家吧。”
龚依望尉迟。男子眼神是安静的,肯定的。
龚依是哭了。止不住。
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了。尉迟有点哭笑不得:“龚依,你最喜欢的。”
龚依扯过尉迟的衬衫袖子,擦眼泪。
“你干嘛,我口袋里有纸巾!”尉迟双手不得空闲地急道。
“又不是”你洗。龚依只管闷声继续染袖子。
“又不是”你洗。尉迟只管举着冰激凌不敢动。
总之,尉迟不错的冰激凌龚依已经吃干抹净。从口袋里找纸巾的时候,找到了巍穆深给的纸条。
龚依握了纸条出来。
尉迟一把抢了,说:“是什么啊?”
打开来,才发现纸条已经被浸湿看不清了。
龚依说:“也是卖冰激凌的。”
尉迟笑了会儿:“还是货到付款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