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闲话家常
“尉迟，爸爸妈妈是什么职业？”
尉迟温柔地回说：“你现在才问我。妈妈爱画画；爸爸已经退休了，他以前是一位体育教练。”
龚依惊喜地说：“真的吗？我，我可以请妈妈画一幅我们的结婚照吗？”
尉迟犹豫了下：“全家福，全家福，我觉得。”
“真的可以！”龚依星星闪闪，“我要和妈妈一起去看布料，做旗袍！尉迟，你可以穿中山装吗？我喜欢我喜欢！”
三观不合……尉迟把“我想穿棕色衬衫”，埋藏进心底：“当然可以！夫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龚依刻了西瓜，清去黑籽，榨好了水果汁，又洗好葡萄，正准备送去客房，尉迟就接了盘子，问龚依：“依依，可以带我去我的房间吗？”
这是尉迟第一次称呼她依依，也是龚依第一次被如此亲昵的提问，平时朋友们都叫她全名的。
龚依回道：“当然可以！你快来。”
尉迟感觉龚依的木制拖鞋踩在岩石楼梯上的清脆响声，眼望面前的短发女孩子，她小巧的身体是他爱的，她曾经的黑色长发是他怀念的，她有欢喜可乐的个性，从来没有听过她埋怨。后来她逃跑了。不，是他让她难受了。龚依，也许你并不是最好的，但你是我的第一位。
龚依其实是害羞的。她知道尉迟正望着她，就是，就是不愿意回头，不愿意停步，她知道尉迟会随着她来，她已经知道了。尉迟，初次的夏日会面，我还记得你穿的是纯色衬衣，浅色的牛仔裤，那时我还没有欢喜你。那时我的心是另一个男孩子的，但现在，她要属于您了。
龚依有点搞怪地对尉迟说：“尉迟不错，你做好心理准备哦，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龚依推开了储藏室的门——
“依依，”尉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确定我今天晚上，要，和这么多蘑菇住一起？”
“呃，”龚依想了会儿，逗他说，“我最喜欢蘑菇了。”
说着拽了尉迟的手臂，穿过木制矮门：“你的房间在后面，是座小花园屋哦。”
尉迟一直以为龚依家是普普通通的，看见大大的花园阳台，和紫藤下的白色雕花床，才有点惊讶地问：“龚依，这房子是谁改的？又好看又巧妙。”
龚依发现自己已经安心了：“我们父亲。”
“爸爸在世时，起初是农民，后来只是一位普通的园艺工人，但妈妈就是看中了爸爸，爸爸的爽朗率真，兴趣广泛又不爱钱，都是妈妈欢喜的。”
尉迟小心地望龚依：“我可以给茉莉花浇水吗，我是说，我可以碰一下你的茉莉花吗？”
龚依被逗笑了：“我们的。”龚依摘了茉莉花给尉迟，才发现尉迟已经不见了。
“妈妈，你快来！我要晕倒了。”只听见尉迟拖鞋下楼的声音。
远山已经朦胧了，有晚云淡墨随风清过，龚依稍微搬整了下绿萝和玫瑰花，就听见佩莉思夫人推开木门的咯吱声。
“依依，什么地方，尉迟那么，”佩莉思夫人轻步行至龚依身侧，“真是太让尉迟开心了，你不知道他最喜欢养花了。”
裘哥和妈妈一起来的，尉迟接了水果盘子，放在铁桌子上，妈妈从角落里搬来刻着边纹牡丹花的木凳子放好：“来来，快坐下，边吃边聊。”
龚依心里说，你们不知道，这是妈妈在爸爸故去以后，第一次来小花园屋。弟弟突然从矮门里出来：“您好，我是龚宁。刚从单位回来。”
佩莉思夫人惊讶了：“龚夫人，您还有儿子。”
妈妈的声音有点哑，弟弟是太像爸爸了。“是的。龚宁。”
裘哥看着龚宁说：“那么高！可依依她……”
“好吧，爸爸，我只是棵小白菜。”
大家都笑了。
“佩佩，你叫我姐吧？”妈妈犹豫了一下，问佩莉思夫人。
“姐姐？”佩莉思夫人应道，“好的。”
大家聊了很久，月上晚星才想起，本来是要去看新房子的。但是睡意来袭了，妈妈安排了冰糖小汤圆夜宵，玩着面粉团的裘哥和佩莉思夫人早就把隔壁的新房子又忘记了。
是都睡下了。龚宁回了他丈母娘家休息，临去，轻声对姐姐说：“姐，怪不得你不着急嫁人，是找不到比尉迟哥哥更好的了。”
“去，我着急了这么多年没胖，回家抱儿子去吧。”说着笑打了龚宁一背，“明天记得带以可和诺诺来吃饭，婚事已经订下来了。”
龚宁哦哦应着，就出门了。
回房间的龚依打开红色的仿油灯，就听见尉迟敲门的微小声。
龚依犹豫了下，第一次在凌晨给尉迟开了门。妈妈后来是回了书房睡的。
尉迟进门的时候，很直接地望着她。
龚依看了他手心木盒子里的对戒，是像硬币一样朴素的银戒指，不是很亮，但是柔和典雅。“你一定喜欢的？”尉迟有点不确定地问龚依。
龚依犹豫了下，搬了椅子站上去，从房间衣柜最上层的聚布隔底下，拿出了水晶的玻璃盒子。
尉迟有一点失望，他以为龚依喜欢木头的盒子。
“我喜欢的。尉迟你看，这对婚戒是我在古城西安买到的，店主妈妈说，黑色的乌木戒指很少见，男式的刻了舞天，女式的刻了墨乞。”
龚依把玻璃盒子递给尉迟，接过他掌心的木头盒子：“我不是很明白刻字的意思，不过看起来不是很悲伤，不是吗？”
尉迟很后悔，他也应该要求店家刻字的。“我看不懂，是什么时候的文字？”
“是秦篆，也叫小篆，”龚依取了大一点的木头戒指，难得握了尉迟的指尖，“你试试。”
是有点大了。“我的也大了点，”龚依说着去找白色的棉线，“我记得放在这里的。”
尉迟看龚依认真的式态：“我觉得应该你的刻舞天，我的刻墨乞。”
龚依说：“我听店主妈妈说，这对戒指是一位爱好收藏的中年叔叔寄卖的，听说，原主人亲手做了这对戒指，可惜一生都没有送出去。”
尉迟皱了眉头，天啊，你胆子太大了。“这，当婚戒好像，不太合适？”
龚依大笑了：“哈，找到了！怎么不合适，戒指主人一生深爱，终身未婚，我们又是她后辈，幸福着她的幸福吧。”
尉迟内心是有点囧的：“依依，你的婚纱”其实我已经订好了，因为这么多年，你的身材从来没变过，只是，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它们的。
“婚纱？啊，婚纱我有的。”
果然。尉迟更囧了。
“琳不是婚纱设计师吗？我从她毕业作品里，剥削了一件来。”
尉迟把不合适三个字又想了回去，怎么说，琳也算他们的介绍人，婚纱就婚纱吧。
龚依突然到坐在古旧木椅的尉迟身前，蹲下身子，抬头望他眼睛说：“尉迟，其实，你不怎么喜欢我的喜欢，是不是？”
尉迟不好意思地抬头，角落里放着仿油灯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他们的身影，他终是叹息一声：“喜欢的。”只是每回我都有点意外。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穿好看的内衣，因为我们那时还没有订婚；我知道你也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太漂亮，因为那时我们到底是年轻的；我也知道，其实你很喜欢买书，只是因为一直陪着我，从来也不肯给自己多买点好玩的，我们都知道的，后来。
龚依第一次把脸庞搁置在尉迟迟疑的掌心：“你说我是美丽的。我很欢喜。我知道，你其实喜欢美好的事物。”
尉迟有点惊奇：“这回你说错了。依依，其实毛毛虫，我也还喜欢的。”
龚依黑线，毛毛虫哪里不美好了，只是说：“反正我是看清楚了，这回我是得把自己嫁出去了。”
尉迟就随着龚依的言语，倾了嘴角的弧度。
龚依累了，就清坐在尉迟腿边，问他说：“尉迟，你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在许愿池边看到的干净的大宠物狗吗？”
“你说的是那只哈士奇，”尉迟简单的拍拍龚依的碎发，“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如果你喜欢它，我们也可以养。”
龚依抬头望尉迟的样子，在红色古旧油灯的昏黄光线中透出安然，她只是低了头，轻声说：“我后来遇到过它的主人。在深夜里。现在你在我身边，我更想认识他了。”
尉迟掉了下巴，什么情况，这氛围和我聊另外一位先生。他犹豫了一下，问龚依的那句话是：“他喜欢蘑菇吗？”反正我是不讨厌的。
龚依被提醒了：“走，我们去你那边吧。”
尉迟松了口气。看来只是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