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国之重器
曲辕犁的事功很大，不过有一个障碍，就是治了。治已经明言，他是不可能把曲辕犁报上去的，赵宸拿不到事功。现在，治把台子搭得这样大，直接到了杜阳县里，赵宸当然要把戏唱好，不仅要打赢官司，还要把曲辕犁推出来，要让佑见识见识曲辕犁究竟有多厉害。
赵宸都提出了，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同意。
当赵宸把曲辕犁从谷仓扛出来时，立即引发了轰动。
“这是犁么？咋和我们的犁不一样呢？”
“这犁轻便小巧，一瞧就是好犁，一定会有不小的事功吧？”
“怪不得有人眼红，想要据为己有。”
乡邻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围着曲辕犁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不要说别人眼红，他们自己都眼红了，这绝对是天大的功劳，要是事功到手，他们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有酒有肉的好日子。
“好犁！”佑眼前一亮，脱口赞道。
疾步上前，双手抱着曲辕犁，很轻松就抱了起来，完全不象以前的长直辕犁需要使很大的劲才能抱起来，这让佑再度赞叹：“轻便极了，就是不知好不好用。”
“大人，好用得很。”治哈巴狗似的，满脸堆笑。
潘看着曲辕犁，眼睛亮晶晶，心想治果然没有骗我，这犁一瞧就知道定是非凡了得，这事功不小，我能有天大的好处，不枉我横插一脚。
“走，去试试。”佑把曲辕犁扛在肩上，感觉不到沉，很是满意，道：“牵田牛来。”
“大人，我家无牛。”赵宸道。
“就你家能有田牛？大人，我家有两头，我这就去牵一头来。”治不忘鄙视赵宸，然后一溜烟的小跑着走了。
赵宸家的地就在附近，自然是去赵宸家的田里试犁，一行人在赵宸的带领下，直奔田里。
“小宸，这事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治这恶毒之人抢了。”赵萍一脸的愤恨，道：“这可是好几级爵位呢。”
一人得爵，全家受益，羽家的经历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更不要说这是几级爵的事功，一旦到手，赵宸的家境就会全面改变。
“没错。”赵友和平二人深以为然。
“没瞧出来，你还挺厉害嘛。”赵婷歪着脖子，打量着赵宸，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你们放心吧，这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赵宸信心十足。
“你哪来的信心？叔向的证词于你很不利。”赵萍很是心急。
叔向的证词已经置赵宸于死地了。
赵宸并没有多说，来到了地里没多久，治就牵着一头皮毛光滑的田牛到来，喜滋滋的道：“大人，这犁和以前的犁不一样，从套犁到犁田都不一样呢。”
“如何套犁？”佑很感兴趣。
“这样套……”佑亲自动手，在治的指点下套犁，没多久就套好了。
赵宸抱臂于胸前，平静的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很快就套好犁，又引来一片惊奇议论声。以前是两牛犁地，需要套两头牛，很麻烦，现在只需要一头牛，自然是省事多了。这大大的出乎人们的想象，乡邻们不惊讶也不行。
“要这样扶犁。”治指点佑，佑扶犁犁地，姿势很标准，一瞧就是个好农夫。
“大人扶犁的好手。”赵宸有点惊讶。
主吏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杜阳县的四号人物，除了县令县丞县尉三人外，就数佑最大了，他对扶犁这事如此熟练，着实让赵宸意外。
“我们秦人上马是征战天下的锐士，下马是种田的好农夫，要不然的话，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秦人？”佑一脸傲然。
秦国农战立功，重视农业，激赏军功，因而秦人上马就是横扫六合，令山东列国闻风丧胆的锐士，下马就是优秀的农夫。这两样，是秦人必备的品质。
“大人，您瞧，这新泥朝外翻，扶犁是不是很省事？”
“着实省事。”
“大人，这回头很顺当，是吧？”
“很顺当。”
“大人，扶犁很轻巧，不费力，对吧？”
“很省力，很轻便，真是好犁。”
治欢喜得不得了，在一旁指点，一个劲的夸赞，把曲辕犁的好处全说出来了。
佑亲身试犁，不得不承认，治说的全对，满脸欣喜。
“这犁太好用了，新泥侧翻，不象以前的犁前面堆一大堆，省力。”
“回头方便，不用再担心挤撞，甚至把人给撞伤踩着了。”
“一人一牛犁田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呢。”
乡邻们惊喜无已，个个眼里冒着幽幽绿光，这事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世间竟有如此好犁。”惊晃着雪白的头颅，看着佑扶犁犁地，满脸惊叹，道：“这事功不小啊，好几级爵位呢。”
说着看了看赵宸，微微摇头，一脸惋惜，如同大功，竟然不是赵宸的了。他很看好赵宸，很为赵宸可惜。
在治的指点下，佑扶犁几个回头，赞叹道：“要不是我亲自试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好犁。此犁一出，大秦的良田会倍增，粮食会更多，大秦会更强，大秦东出，扫灭六国指日可待。”
“采！采！采！”一片喝采声响起，乡邻们击节喝采，个个眼里冒着幽幽绿光。
开关东出，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不仅是秦国历代国君的宏愿，也是普通秦人的夙愿，佑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无不是激动难已。
采声良久不绝，过了好一阵子，这才停歇下来。
“此犁将是国之重器，当得爵数级，我自会禀报上去。”佑眼中精光一闪，道：“眼下当断此犁归属。”
国之重器，用来称赞一副犁，这过份么？
一点也不过份，曲辕犁完全当得起。
从唐朝发明，到被机械化取代之前，曲辕犁一直是中国主要的农具，一千多年来，承载着老百姓的饭碗，那就是国之重器。
但是，现在当明了其归属，究竟是赵宸想出的，还是治想出的。
乡邻们的目光在赵宸和治之间溜来溜去，看着治时，很是艳慕，看着赵宸时，一脸惋惜。叔向的证词，已经判了赵宸死刑，这事功必然属于治。
有了这事功，治就可以得爵好几级，家境更上几个台阶，有酒有肉不在话下，还能奴仆成群，治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滋润的好日子。甚至于，还会给后代留下不菲的家产。
“赵宸，你有何话说？”佑盯着赵宸问道。
这话已经判了赵宸的死刑，治潘叔向三人心中大定，事功到手了。
“小宸。”赵萍赵友和平，一颗心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大兄。”赵宇和赵萱死命的拽着赵宸的衣角，眼里热泪滚滚。
“大兄。”赵婷很是担心。
二娘和赵何站在远处，无动于衷。
“大人，我想问问治，这犁能做的事就这么多？”赵宸一点也不着急。
“当然。”治还能说别的么？
“你确定只能做这么多事？不能做别的了？”赵宸再度发问。
治迟疑了，细细思量起来，曲辕犁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事，别的也没有。
“是。”治答道。
“大人，治的话你听清了？”赵宸问道。
“我听清了。”佑很奇怪，这和曲辕犁的归属有什么关系。
“大人，这犁可以深耕浅耕，是深耕还是浅耕，随心所欲。”赵宸瞥了一眼治，笑得很是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