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多钱

商君张仪公孙衍范睢之流，毕竟是少数，他们一朝得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秦国的最高层，秦王赏赐丰厚，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但是，对于处于底层官吏来说，也面临着养家糊口的问题。

要不是因为赵宸斗败了治，牵扯出了潘，使得乔提前上位，俸禄大涨，他要想实现接家人来秦国的目标还差得远。所以，他对赵宸很是感激。

“我之所以能够成为读书人，那是我伯父叔父还有我家，三家一起供养。我能有今日，不能忘了他们的恩情，我要把他们都接到秦国来，这花费也就大了些。”乔一脸欣慰：“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可以回报他们了。”

赵宸听在耳里，感慨在心头，战国时代读书不容易，现代社会读书也不容易，供孩子上学是父母沉重的负担。

“大人不忘本，宸佩服。”乔这人是个感恩的人，让赵宸油然而生钦佩之意。

“没有伯父叔父他们的供养，我也不可能有今日，回报他们是我应该做的。”乔双手一个劲的摆动，不敢承受赵宸的夸奖。

“大人，敢问治是如何招认的？”赵宸对治的下场很感兴趣。

“事情是这样的……”乔对赵宸心怀感激，没有隐瞒，把事儿全说了。

原来是昨日治和潘被押回来后，县尉波极为重视，亲自审问。治一个小小的村田啬夫，哪是波的对手，没多久就全招了，如何指使黑偷盗契券，如何受潘的指使等等，不敢有丝毫隐瞒。如此一来，潘也就给牵扯出来了，投入大牢也就是必然之事了。

“大人可知该如何处置他们？”赵宸对潘治黑叔向的下场很在意。

“治黑叔向三人的罪过极大，腰斩是铁定了，只需要国府准允即可行刑。”乔想了想，道：“至于潘，目今还不能定罪。”

“为何？”潘明明已经参与此事，罪过不小，为什么不能定罪，赵宸还赵想不明白。

“因为潘参与的是谋夺新犁的事功，这事功大小决定了潘的罪过大小，你得的事功越大，潘的罪过越大。”乔解释道。

赵宸恍然，秦律按照价值大小定罪，价值越大，潘的罪过越大，反之则小。要是曲辕犁事功很大，三等爵位的话，潘也会被腰斩。当然，这要等最终的结果下来去了。

两人闲聊一阵，赵宸起身告辞，乔的公务多，也没有挽留。

回到大厅，乔指着一个小吏，要他给赵宸办理赏金之事，这个小吏哪敢不尽力，满脸笑容，亲切得很，尽心尽力的办理。

赵宸要领取的是擒盗和爵位两份赏金，因而这个小吏拿来两块木简，分别填写好，让赵过目，确认无误之后，从中剖成两半，赵宸和田啬夫署各执其一。

办好手续后，小吏开始给赵宸数钱，这让赵宸大开眼界。

小吏拿来一块木板，上面有五列半圆形槽，分为上下两行，这是数钱板，用来数钱的。

战国时代，使用的是铜钱，要是没有数钱工具，而是一枚一枚的数，会把人累死不说，还会出错，有了数钱板，问题就解决了。

数钱板的功能，相当于现在的点钞机，只不过没有那么先进罢了。

小吏从身旁放钱的竹筐里拿起一个褐布袋，朝短案上倒了不少钱，叮叮噹噹的铜钱撞击声响成一片，如同美妙的音符在跳动，赵宸的眼珠子瞪大了，哥快要有钱了。

赵宇和赵萱两人的眼珠子陷进铜钱里，再也拔不出来了，这得多少钱？他们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虽然这钱还不是自己的，看着也是一种享受，让人激动。

小吏从短案上的铜钱里抓起一大把，朝数钱板的半圆槽上一放，动作麻利，很是熟练，很快就把一列钱槽放满，这是一千百钱。

如此反复，不过一会儿功夫，数钱板上全是铜钱，整整齐齐，很是诱人，赵宸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不是赵宸没有见过钱，而是想到吃了，只要钱到手，他一定会去买好吃的，这是吃货早就期盼的事情了，仿佛已经在大吃大喝了，能不流口水么？

赵宇和赵萱虽然没有想到吃，也是发愣，这是一千钱啊，他们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更不可能拥有过。

而且，他们拥有的钱还会比这多得多。

小吏再拿起一根细皮绳，从钱眼里穿过，一列穿完，从另一列穿回来，如此往复，很快就把一千钱穿完了，提在手里一抖，一阵阵叮叮噹噹的清脆撞击声响起，格外动听，如同天籁之音，好听得不得了。

最后打一个结，朝赵宸面前一放，一千钱就完事了。

战国时代，一千钱就是一千钱，不是贯，贯是后世的说法。

爵位换算成的赏金是十五两黄金，每两黄金值576钱，这就是8640钱。再加上擒盗赏金七两黄金，值4032钱，总计是12672钱。

小吏给数了十二个千钱，外加6个百钱，72个散钱。

赏金堆在一起，好大一堆，看着就让人满足，赵宸眼睛亮晶晶的，哥成有钱人了，发财了，一夜暴富了。

要是没有爵位，只有基本口粮田的话，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总收入也就三千钱左右，赵宸这是四年的收入，对于底层的庶民来说，这是天文数字般的巨款。

赵宸虽然是最底层的庶民，但是，他上世见过比这多得多的钱，眼界开阔，尽管如此，此时也是激动，从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到富人的感觉非常好。

赵宇和赵萱自是不用说了，两人眼珠子陷在钱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这么多钱，要怎生带走？”赵宸有点苦恼了。

战国时代，可没有钱庄之说，更不可能有银票，一万多钱不是小数目，不好带啊。

“这是我的不是，我给你一个褡链。”乔一拍额头，有点自责。

褡链类似于口袋，不完全象，可以装东西，然后搭在肩上。这么多钱搭在肩头，沉甸甸的，赵宸十分想念移动支会。

要是在现代社会，直接数字化了，用手机就能搞定。

“多谢大人。告辞。”赵宸抱拳行礼。

“走好。”乔亲自把赵宸送到门口，抱拳作别。

离开田啬夫署，赵宇和赵萱一左一右的跟在赵宸身边，跟两个保镖似的，一脸的警惕。

折腾了这么久，也饿了，赵宸决定去食肆吃午食，既开开眼界，又犒劳一下弟弟妹妹，谁叫他们还没有进过城呢？

食肆不大，相当于现在一个小饭店那么大，一个中年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在柜台后面闲聊。秦国的生活节奏太快，秦人来去匆匆，道路以目，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进食肆吃饭的。

来到秦国几天，见识了那么多的人，终于见着闲得蛋疼在闲聊的人，真是不容易，赵宸有点小感慨。

“客官，要咥甚？”一个伙计迎出来，脸上堆着笑容。

现代的国营饭店，都是大爷，态度差得出奇。但是，秦国的国营饭店却是态度好，服务周到，态度真诚，谁叫秦法严苛呢？要是整出事了，那后果很严重。

“有甚？”赵宸问道。

“有黍臛烙饼松菜精米粺米菹果蔬……”伙计报出老长一串当时的主流食物，品种齐全。

但是，赵宸不满意，自己想要吃的一样也没有，最终要了一份黍臛，几张饼和一份菹。

伙计用木勺从一个大青铜釜里舀出一小瓦釜黍臛，放到火上温热，端了上来。再把菹和饼送来，一顿饭就齐活了。

所谓黍臛，就是把肥肉剁碎，和黍一起炖煮，煮好之后，放点盐，这就是黍臛。

赵宸一瞧，碎肉就那么一点，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也好意思说放了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