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质量管理体系
领到一万两千多钱的赏金，赵宸有一夜暴富的感觉，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幸福生活了，却是没有想到，买一头田牛就所剩不多了，脸色很不好看。
“我还是看在它和你有缘的份上，没有开过高的价，不然的话，少了一万两千钱别想了。”成把赵宸难看的脸色看在眼里，一副很便宜的样儿。
“你也说了，这田牛虽好，却是无人能降得住，目今只有我能降住，你这价我无法接受。最多三千钱。”赵宸也够狠的，你漫天要价，我就着地还钱，比腰斩还要低上不少。
“三千钱？你怎不去抢？”饲牛者忍不住了，大声指责赵宸。
“三千钱不少了。”赵宸大下说词，道：“田牛虽好，也要有人降得住啊？我要是不买的话，它一天折腾你们一通，甚至于几通，你们就不怕整出事？”
黑牛是头好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就是那牛脾气特别不好，是个难侍候的主，饲牛者们个个心惊胆跳，一想起它就害怕，听了赵宸的话，脸色很不自然。
“九千钱，不能再少了。”成想了想，一咬牙降价了。
赵宸摇头，道：“依秦律‘今课县、都官公服牛各一课，卒岁，十牛以上而三分一死；不盈十牛以下，及受服牛者卒岁死牛三以上，吏主者、徒食牛者及令、丞皆有罪’，它的性子这么烈，一个不注意伤了田牛，甚至于整死了田牛，你们的罪过就大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小，是很大，黑牛已经伤了不少田牛，成他们这些人没少被斥责，脸色更加难看了。
“八千钱。”成咬咬牙。
“更有可能会伤人，甚至于整死人，你的罪过就是一般的大哦。”赵宸不急，黑牛他要定了，但是这价钱一定要朝死里砍价。
成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有事没事说黑牛伤人的事做甚？这不就成了赵宸杀价的理由么？而且，这理由很强大，成他们无法反驳。
“赵宸，你要是真心要的话，你能给钱几多？”成算是看出来了，赵宸就是要狠狠杀价，杀到赵宸能接受的程度，与其一点点的谈，不如痛快点。
“五千钱，不能再多。”赵宸还价真够狠的，真的是腰斩了。
“不行。”成还没有说话，几个饲牛者就气愤愤的道：“这么好的田牛，五千钱，你在哪里去找？”
赵宸双手一摊，道：“田牛是好，可也要有人能降得住啊？到目今为止，也就我一个能降住，你们是卖还是不卖？给个痛快话。不卖的话，我就买别的了。”
“五千就五千。”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我看那车不错，也给我吧。”赵宸指着旁边一辆牛车，八成新，也要值不少钱，可以当作添头。
“赵宸，你莫要过份啊，这可要值四百钱呢。”成心头在滴血，低价卖了这么一头好田牛，心里难受啊。
“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大兄帮你们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要辆车算甚呢？”赵萱帮腔道。
赵宸给了赵萱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妹妹来记神助攻。
成万分不情愿，最终不得不承认，赵宸买走黑牛真的是帮了他们好大一个忙，只得同意把车当作添头。
有牛有车，就有了牛车，正好可以把今天买的东西运回去，省事多了，赵宸很满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订契券，急于让赵宸滚蛋的成，很快就做好了这事，黑牛正式成了赵宸的。
“我们有田牛了。”赵宇和赵萱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战国时代，有了田牛，就意味着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再担心挨饿了。
“其实吧，只要把牛鼻子穿了，再犟的牛也得乖乖听话。”契券到手，赵宸大发善心，给成出主意。
“你甚意思？”成不明白。
“穿牛鼻子就是……”赵宸扼要一说。
“采！”成眼睛放光，击节赞叹，道：“如此妙法，当受赏，你放心，我给你立下文书，向上面禀报后，给你请爵。”
成说到做到，立下文书，还用官印盖在上面，然后认真请教，赵宸认真教他们。成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饲牛者，很快就学会了。
剩下的事情，就和赵宸没有关系了。即使要给赵宸请爵，那也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套好车，赶着牛轩，离开厩苑，直奔铁市官而去。
……
铁市官，是秦国设立专门管理铁器的部门。由于这一时期，秦国的铁主要用于农业，所以铁市官的主要任务就是制造铁农具。
铁市官位于城北，东邻县府，西邻市集，占有一坊之地，一座四四方方的围墙把铁市官围起来，正门口的旗杆上飘着一面旗帜，上面用籀文写着“铁市”两个字。
铁市官前面是出售铁农具的地方，后面是打造铁农具的地方，远远就能听见密集的打铁声，清脆响亮，一听就知道铁市官很忙碌。
有买铁农具的，有借铁农具的，一群小吏忙得满头热汗，脚不沾地，都快飞起了。
出售铁农具，小吏要给契券，也就是小票，这是凭证，农具有问题，凭此来退换。收了钱，小吏当面把钱投入缿里，发出叮呵当当的铜钱碰撞声，很是悦耳。
当着客人的面把钱投入缿里，这是《秦律》的规定，要是敢违反，会重处。
借铁农具也有契券，会记下详尽数据，想要调包那是不可能的。
赵宸拿起一件耒耜，只见耜上刻着“相邦睢东林疸南郭先左伯君”，大为吃惊。
相邦睢，是当今秦国丞相范睢，就是提出“远交近攻”奇策的那个牛人。东林疸，是工师的名字，相当于厂长。南郭先，是丞，相当于车间主任。左伯君，是制造这件耒耜的工匠。
《秦律》规定，要“物勒工名”，就是在制造的物品上刻上相关责任人的名字，便于追查，要是出了问题，可以很快追究到具体的责任人。
这和现在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的要求是一样的。
“质量管理体系！”赵宸大为震憾：“秦国碉堡了。”
现代质量管理体系，是个外来物种，被吹上了天，如何如何牛，我们的老祖宗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在玩了。
不到秦国不知秦国有多碉堡，赵宸再次被震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