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神器，这个词用得好。
长直辕犁犁地需要两人两牛，曲辕犁犁地只需要一人一牛就能完成，直接效率翻倍，仅此一点就当得起神器这个赞美之词了。
更别说，两人两牛会有诸多不便，挤在一起，撞在一起。一人一牛，就没有这些不方便，这也会带来效率的提升，效率提升远远不止一倍。
因而，无论怎样赞美都不为过。
就在两人惊奇之际，已经来到畛这里，赵宸一扯绳索，田牛左转，一个很小的弧形，调头成功，接着犁地，同样快速。
“采！采！采！”治一个劲的击节喝采，采声如同雷鸣般，嘴巴都裂到耳根了，高兴坏了都。
“采！采！采！”叔向眼里异采闪烁，欢喜得紧。
使用两牛犁地，回头是个大麻烦，需要一个人牵着，不然没法回头，这就是长直辕犁为什么要用两人的原因。而且，回头的时候最容易发生挤撞，甚至有可能会把牵牛的人给踩着。
使用曲辕犁，只需要一人一牛犁地，回头特别方便，扯扯绳子就能完成，这远远超乎治和叔向的想象。
赵宸犁了几个回头，治再也管不住自己了，从赵宸手里抢过曲辕犁，开始犁地。他用惯了长直辕犁，对曲辕犁不熟，使用不得其法，总是不顺利，不得不向赵宸求教：“小宸，这要怎么使？”
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跟乞求老祖宗似的。
赵宸一点也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装聋作哑，道：“你说甚？我没听清。”
“小宸，是我不对，不该抢犁，请你莫要放在心上。”为了学会使用曲辕犁，治不得不放低身段，小心翼翼的，生怕赵宸不教他。
“看在你还算心诚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赵宸双手背在背后，傲娇的道。
什么叫还算心诚？治心里很腻歪，我是堂堂田啬夫，整个东阳里几百号人，我向谁道歉来的？
赵宸指点起来，如何扶犁，如何使劲，如何回头等等，很细致。
“小宸，你能再说说么？我晕了。”赵宸教得太细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治被整晕头了，只觉这好难的。
“你咋这么蠢呢？你是怎生当上田啬夫的？”赵宸指点着治数落起来，道：“力用三分别使老，该回头时就回头，千万莫要犹豫……”
听上去很有道理，却全是空话，没有多少干货，治更糊涂了：“小宸，你也知晓的，我读书不多，没有你多，你就别整得跟孔夫子讲经似的，我晕。”
赵宸虽然家境不好，却是村里少有的识字之人，就是治也得跪。
“这就不是我能帮你的了。”赵宸耸耸肩，一脸无辜。
“牛教三遍都知晓回头了，你咋这么笨呢？你知晓你会怎么死？你会笨死。”赵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越说越难听。
治恨不得捶死赵宸，为了能学会使用曲辕犁，不得不忍着，在赵宸“悉心”教导下，费时很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会用了。
一旦学会了，治立马神气起来：“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不会是刻意乱教吧？”
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奖。
赵宸果断否决，道：“我怕你太笨学不会，悉心教导你，你竟然不领情，你还有良心行？”
治睁大眼睛把赵宸再三打量，赵宸镇定自若，一点也没有心虚的表示，治信心有点动摇，难道真是我太笨？
过足了瘾，治这才把犁让给叔向。叔向听了半天，再有治教导，简单多了，很快就学会了，扶犁犁地，轻便省力，效率高，只一会儿功夫，就犁出老大一块田地，不断喝采。
“天色不早了，收工吧。”赵宸抬头看天，已到日入（17点到19点）时分，天色昏暗，离黑不远了，决定收工。
“天色还早着呢，我再犁会。”叔向兴致正高，恨不得打着火把犁地。
“不行，我要回去了。”赵宸坚持，叔向无奈，只得停下来，解下曲辕犁。
治快步抢上前，把曲辕犁朝肩头一扛，道：“我扛回去好好瞧瞧。”
你扛回去还能给我么？赵宸一把抓住他的衣角，道：“这是我的犁。”
治眼珠了一阵乱转，一脸和谒，道：“我知晓这是你的犁，我扛回去瞧瞧，就还给你。”
“不行。”赵宸态度特别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治恨不得把赵宸捶死，双手握着拳头。
最终，治不得不放下犁，赵宸扛着犁回家。
望着赵宸的背影，治眼中厉芒闪烁，凶光闪闪，半天之后才隐去。
行走在村中小道上，赵宸放眼一望，只见农夫们依然在忙着农活，一点收工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得感慨，秦人奋发不是盖的。
要是在现代社会，这时候你到田里去看看，还能见着人么？人影都不会有一个。
回到家，只见弟弟妹妹，脸色苍白，浑身汗湿，满头热汗，依然在拼命的舂米。
这也太拼命了，赵宸忙叫他们歇息，赵宇和赵萱这才停下来。
赵宸一瞧，下午舂得不少，够吃两天了，这是因为午食让他们精神大振，卖力舂小米。
“大兄，这是甚？”赵宇和赵萱围着曲辕犁打转转，一脸惊。
“这是犁。”赵宸道。
“犁？不可能吧？”赵宇不信。
“不是犁还能是甚？”赵萱人虽小，却是反应极快，已经看出这绝对是犁：“这犁与众不同，应该很好用吧。”
“当然，一人一牛就能犁地了呢。”赵宸安排起明日的活儿：“明日，我们去国府借牛，回来就能犁地了。”
赵宇抱住曲辕犁一提，轻松提起来，眼前一亮：“好轻巧，我们也使得动。”
曲辕犁除了效率翻倍外，还轻便省力，赵宸他们也使得动，不用再担心无法翻地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赵宇和赵萱都欢喜疯了都，要不是家里没有田牛，肯定是去犁田了。
安抚好激动的弟弟妹妹，赵宸开始做晚食。要是一日两餐的话，食时朝食，馎时晚食，吃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是，赵宸从今日起要实行一日三餐，晚食晚些，和现代社会的晚饭时间差不多，现在煮饭正合适。
不用说，当然是醋溜白菜加小米饭。正煮着，治来了。
“小宸，做晚食呢。”治手里提着一块束脯（腊肉），迈步进屋，满脸堆笑，冲赵宸打招呼，如同见到亲人似的，亲切得紧。
哼！弟弟妹妹对治可不待见，一见是他，脸色大变，冷哼出声。
“原来是田啬夫啊，你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嘛，带甚礼物呢。”赵宸却是态度大变，跟见到老朋友似的，疾步上前，不由分说，从治手里抢过束脯，递给赵宇，道：“去，洗干净了，我们煮肉。”
赵宇气鼓鼓，站着不动。
赵萱使劲拉他，赵宇这才跟着赵萱去煮肉。
治是目瞪口呆，你也不问问我带束脯来是为了什么？能不能收，你也不考虑一下？让治难以理解的是，赵宸下午对他的态度可不好，现在却是好得不得了，这是闹哪样？
既然如此，也是好事，治不再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道：“小宸，这犁轻便好用，还能一人一牛犁地，我挺中意，你能不能把这事功让给我？”
让给你？你是癞蛤蟆转世，好大的口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日下午的态度太异常了，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赵宸心如明镜，当时就知道治有所盘算，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我会给你一千钱。”治右手食指伸出来，很是大方的道：“一千钱，不少了，够你买不少肉呢。你今年就有肉咥了呢。”
曲辕犁是很大的事功，可以得爵好几级了，你只给一千钱，你咋不去抢呢？
事实上，这跟抢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