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登城
不同的军号意味着不同的命令，听到登城的号令，周军潮水般涌向城墙下的云梯，一改原来慢悠悠的姿态，飞快登上云梯，手脚并用，到了城墙上，毫不犹豫越过剁墙，跳下去，后面的士兵接连不断地跳到城墙内，随后的士兵把送上来的短梯子，搭在剁墙上，然后快步走下剁墙，有了这个便捷工具，周军加快了进入城墙的速度，登城的周军快速结成防御阵型，预防唐军的反冲锋。
“周军登城啦，他们爬上来啦！”
“杀！”早已埋伏在其他城墙段的唐军、城墙下的唐军，经历了周军投石车的洗礼，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唐军蜂拥而至，准备围殴这些周军，他们希望尽快跟周军混战在一起，让周军的投石车、床弩等远程武器无法发挥作用。
不过这些周军训练有素，一看大股唐军冲杀过来，就快速后退，结成圆阵、用盾牌保护起来。
同一时刻，城墙下的投石车、城堡上的床弩、投石车开始攻击这些冲杀过来的唐军，大量的火药雷在唐军的前进通道上方爆炸，床弩发射的弩箭击穿了唐军的盾牌、铠甲，造成极大的杀伤。
已经跑过轰击区域的少量唐军，面对一个个结成圆阵的周军，无从下手，也不敢单挑一个周军圆阵啊，其他唐军只有靠着剁墙前进，他们都紧贴剁墙，用盾牌保护着自己，避免火药雷的伤害，再也无法进攻登上城墙的周军。
云梯上的一些工程兵在城墙上安装好一个个吊装器械，开始往上吊运一些物资、小型器械，在唐军的弓箭干扰下，不断地把物资、器械送上城墙。他们在投石车攻击停歇的间隙，迅速把物资、器械送到城墙上，在同袍的保护下，迅速组装起来，这些中型的床弩射程比弓箭远，力量强，也是破阵的利器。
唐军看得稀奇，都登城了，周军也不增加登城的士兵，扩大控制面，却吊这些东西上来？唐军的指挥使看到周军投石车停止攻击了，就下令唐军发起冲锋，“杀啊。”
刚刚要冲锋的唐军精得很，一直瞄着城墙外的城堡，很快就看见周军的投石车又动了，重新投弹，就赶紧躲起来，唐军的指挥使也不敢装好汉了，乖乖地跑回剁墙躲起来了。
“嗖，嗖，轰，轰。”这次除了爆炸声，还有燃烧弹引起的熊熊大火，轰炸的范围又向外延伸了一小段，不断地消耗整个攻击范围内的唐军力量。
整整一个下午，周军重复着这样的攻击节奏，金陵城墙上的周军已经不少了，在两个攻城点的城墙上构筑了稳固的阵地。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通常而言双方军队会停战，不过现在在城墙上根本不可能停战，轮换出战的李重进的部队和羽林卫从两个登城点相向出击了，准备打通整段城墙。
这些养精蓄锐大半天的周军在城墙的防线后方列好阵，就开始进攻。首先用中型的床弩、小型投石车向前方的唐军射击，轰击他们的防线。势大力沉的弩箭贯穿唐军的盾牌、铠甲，砸开一条条血路，火药雷在唐军头顶爆炸，炸倒一片又一片，唐军的军阵分崩离析。
如果是一般的战场，唐军早就四散而逃了，但是今天在这里不行，唐军的指挥使马上就调其他唐军上来，重新组成防线，拿出改造过的大盾牌，继续坚守在拒马之后，后面的弓箭手继续用弓箭还击周军。
整天下来唐军最有效的攻击手段就是弓箭了，问题是弓箭威力不及弩箭啊，一开始唐军的弓箭手就给投石车给炸了一大半，后来射了大半天的弓箭，现在早就没有力了，疏疏落落的，威力大减。
周军有足够的耐性来消灭这些唐军，继续用床弩、投石车攻击唐军的防线，更多的器械、物资吊上城墙，增强周军的攻击力度，大量的火药雷、燃烧弹投向唐军的增援通道，阻拦唐军来增援这些摇摇欲坠的防线，城墙下的投石车也加入到这个攻击的行列，在这段城墙上，爆炸声接连不断，唐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增援的部队上不来，唐军真的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争夺战，根本没有混战，纯粹就是挨打，周军的火药雷、弩箭似乎用不完，唐军的勇气终于耗尽，阵崩，四散而逃。
周军的投火药雷、弩箭一直追杀这些败军，直至完全溃散才停下来，两支周军尾随而至，把残余的唐军剿灭，控制了南门城楼以及整段南门城墙。
周军在城墙的各个出口构筑防线，把床弩、投石车搬过去，准备继续发挥器械的作用。尽管天色已晚，看不到城内的道路，但是李重进他们并不想给时间唐军调整部署，一方面继续吊物资和器械上城墙，一方面组织重甲士，准备攻到城墙下，打开城门。
没等多久，周军的投石车再次发威，这次更多的是燃烧弹，一个个大火球飞下城墙，在附近的街道、城门燃烧起来，借着火光，周军看清部分街道的环境，随之而来的当然就是火药雷，爆炸声再次响起。
唐军临时在城墙楼梯附近构筑的工事受到密集的攻击，结成军阵的唐军硬扛这些从天而降的炸弹，还有床弩射出的弩箭，在火药雷和弩箭的夹击下，血肉之躯的唐军根本扛不住精神和肉体的打击，再次阵崩。
痛打落水狗是周军的作风，一点都不讲风度，尾随的火药雷把溃散的唐军炸得失魂落魄，哪里还敢留着城门附近呢，最好是有多远走多远啊。
摧毁城楼下的防线，周军的重甲士提着盾牌，从两边楼梯走下城墙，只要拿下城门，金陵城就破了！
剩下的唐军又围攻过来，密集的弓箭覆盖了楼梯和城墙，这是新增援过来的部队，勇气十足。问题是在周军的床弩、投石车的射程内，这些唐军只是添人头而已，几乎没有威胁。
汇聚过来的唐军再次经受投石车和床弩的洗礼，如今金陵城中军队是很多的，皇甫继勋掌军之后，募集了许多部队，分别进行训练，只不过时日尚短，还没有什么效果，战斗力几乎为零。
惊闻周军已经夺取南门城墙了，皇甫继勋暗自惊叹，周军太神速啦，今天早上才开始攻城，下午就登城了，傍晚时分就占领了南门城楼和整段城墙，那还用打吗？他是不想去见识周军的厉害的，只得下令尽派所有的唐军前去堵住这个缺口，甚至夺回城楼，把进来的周军消灭。
沉迷在诗词歌赋中的李煜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理政的，有陈乔他们处理一般的政事就挺好的，所以他并没有及时跟进周军的动向，陈乔他们本来就想等勤王的部队到了再说，况且金陵城高大雄伟，岂是轻易可破的？
今天一大早，李煜本来想到御花园游玩赏花的，突然听到接连不断的爆响，不知何事，于是就找来内殿传诏徐元瑀、刁衎，询问什么事情，本来这两人是不打算说的，只不过李煜仔细盘问之下，再也掩盖不住了，只好说：“皇上，周军攻城了。”
“什么？周军到啦？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多月了。”
“什么？陈乔呢？皇甫继勋呢？马上叫他们来！不行，朕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煜勃然大怒，声音都有点走调了。
李煜带着禁军护卫准备出皇宫，接到报信的陈乔已经赶过来了。
“臣见过皇上。”
“子乔，朕以国事相托，何故周军临城也不启奏？难道你想献国于周？”李煜强忍怒火。
“皇上，臣早就派出信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把勤王的诏书到抚州、南都、湖口，奈何未见踪迹，本以为一个月就可以招来数十万大军，围困城外的周军，解决金陵城的问题，谁知两三个月都没有踪迹，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何不奉召勤王？”
“那你们就干等？也不禀告朕？”李煜实在是忍不住了。
“皇上息怒，臣之前收到林仁肇的报信，他详细了解了周军攻城的秘法，想出应对的措施，向臣等汇报了，臣已经安排工匠对金陵城的城墙进行了修缮，肯定可以让周军吃个大亏的，还有，我们找到了一些器械，跟周军是一样的，我们也可以给予周军相同的打击，另外，我们还改造了许多盾牌，确保可以降低周军的攻击效果。按照这样来做，我们金陵城是固若金汤的，只需等勤王大军一到，周军必定要解围而去，否则必定被我们包围起来，瓮中捉鳖。臣以为这些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周军，本想等勤王部队到了，再让皇上高兴一下。”
“哦，原来爱卿胸有成竹，是朕多虑了，但是今天的雷声似乎有点频密啊，爱卿务必要去盯紧，不得疏忽啊，过一会儿要告诉朕进展如何。”
“嘱咐皇甫继勋赶紧派兵去支援，决不能让周军得逞，否则唯他是问，绝不容情！”李煜严厉地说。
“是，臣马上去找皇甫继勋。”
当陈乔找到皇甫继勋的时候，才知道周军进攻犀利，正在不停地轰炸城墙上的唐军，陈乔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那修缮过的城墙不是可以抵御周军的攻击吗？”
“大人，是可以抵御，但是他们还有燃烧的东西投掷过来，把整段城墙烧成白地，你说躲在剁墙的将士们有活路吗？他们只能逃走啊。”
“那周军上来了吗？”
“应该没有。”
“哦，那还好一点，我们的投石车和床弩呢，怎么不用上？”陈乔询问。
“大人，我们把投石车设置在城内，等周军要渡护城河的时候再集中攻击他们，争取在这个位置大量消灭他们的部队和器械，到时大量的石块和猛火油砸过去，必定给予有效的打击。”
“不错，皇甫将军果然是名将之后，不负汝父之名。”陈乔放心了。
“惭愧，末将实在有愧先父之名，只是尽责而已。”皇甫继勋尴尬地回复。
陈乔知道今天周军大举进攻，就不敢掉以轻心，他也想知道详细的军情，于是就放下其他政务，留在皇甫继勋的军府，以便随时获悉军情。
皇甫继勋不断地调度着各支部队前往南门，准备堵住每一个缺口。陈乔看着皇甫继勋有条不紊地调度着军队，似乎很在行，感到很满意，只是这调度的部队似乎太多了吧，不可能一下子就打光了吧？
“皇甫将军，为何要调这么多部队去南门？”
“大人，今天周军主攻就是南门，我预先调度部队去准备，毕竟我们的部队战斗力不一定比得过周军，所以有备无患更为稳妥。”
“善。”
周军的进攻颠覆了陈乔的理念，唐军的投石车隔着城墙给摧毁了，难道周军长了千里眼？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投石车在哪里呢？不光炸死操作的军士，还放了火，把集中在那里的投石车全部烧毁，附近的街道也给波及了，烧成一片白地，中午时分周军就登城了，唐军死伤惨重也没有把他们赶下去，周军已经在城墙上牢固地建立了立足点，那是不是意味着城破啦？这也太过分了吧？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攻城一天就拿下的啊？
“皇甫继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天就破城？你为什么不上前指挥？”陈乔严厉质问皇甫继勋。
“大人，以往攻城皆蚁附攻城，守城在城上从容应对，上来一个杀一个，倒金汁、倒猛火油、弓箭射击，无往而不利，城上将士勇猛、人数充足、物资多，那守城相当容易。”
“你看现在周军攻城，根本没有蚁附之法，全部用投石车、床弩把我们城墙上的将士杀伤、物资烧毁，然后再从容登城。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在投石车、床弩的保护下，丝毫不需要拼杀，周军每前进一步，都是数十枚爆炸物扫平的，全是咱们将士们的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这样可以比较吗？他们的投石车的爆炸物和床弩的弩箭用之不尽，我们怎么办呢？”
“不行，你必须马上去南门，把周军赶出去！皇上说法不容情，不去，你现在就死！”陈乔大怒，似乎皇甫继勋去南门就可以解决问题。
皇甫继勋连忙带着牙兵离开府衙，直奔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