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忆旧时
“说什么呢，你谁呀你？我认识你吗？就整得这么肉麻兮兮的！”屠七厌恶地一掌把他推开。
自称故人的这位青年才俊，诧异地看着两眼空洞的屠七，满脸的失落，不可置信。
“还差点眼泪，就齐活了。”屠七暗自想到。
“我是阿亦，萧亦辰呀！”
“辰什么辰，爷爷我不认识！”
“屠七，说好的，卯年元宵佳节我们溪水四杰，一起闯荡江湖，踏平大州，是我失约了。”他红了眼眶，泪水在眼里打转。
屠七不吭声，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喜是悲。
萧亦辰瞬间慌了，刚知道要随父将奔赴明城时，他喜难自禁，在脑海里无数设想过与儿时青梅相见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的，会是两人对面不相识，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屠七，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还欠你一辈子的美酒佳肴，也不记得了？”
“哈哈哈！你早说这茬嘛，害我演了这么久！”
闻言，萧亦辰惊讶地抬眼望向屠七，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孩童恶作剧得逞后灿烂的笑容。
“屠七，你又耍我……”萧亦辰眼里有泪意，脸上却是释怀的笑意。记忆里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伙伴之间不会因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生了间隙。旧时，屠七也总是这样，乐此不疲地整蛊于他，他却乐在其中，只因一切他心甘情愿。
在屠七肆意玩笑的背后，是屠七对自己的以命相护，记忆里那些鲜活的画面在眼前变得越发清晰，像一双大手扯开了两人对往事的追忆。
萧亦辰在与母亲重返刘家之前，曾有过一段颠沛流离的苦难时光。那时，他的母亲只是他父亲的一个待妾，却深得父亲的宠爱，生下了他这个长子嫡孙。让父亲的正宫夫人心生怨恨，趁父亲外出巡防时，设计将他母子二人赶出了刘家不算，还一路派人追杀。他们母子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到了溪水镇，却差点葬身妖兽之口。幸亏遇上了进山玩耍的屠七，拼死相救，为他挡了一掌，否则，他萧亦辰早就长眠于地下。
自此以后，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屠七，就成了他灰暗人生里的一束光，温暖着他。虽说，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整得他洋像百出，丢尽颜面。但也是屠七，一次次把他挡在身后，护他躲过大娘不死心的追杀。后来，若非母亲的以死相逼，他真不想回到那个连姓氏都不肯给他的刘家。留在溪水镇，和屠七他们一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屠七！”
“阿亦！”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的话尽不在不言中，许多的情固如往昔。
“大哥，你在搞什么鬼？”事情怎么好好的就偏离了原定的情节，报仇不成，反认起友来，丹凤眼一脸茫然。
“凝霜，他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结义兄弟。”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霍凝霜，凝霜快要见过你七哥。”
“七哥？我呸！你个死无赖，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你休想让我叫你七哥。”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呵呵，屠七，你别介意，她自小被我父亲惯坏了。”
“我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屁孩儿计较呢。”
“走走走，我们哥俩难得见面，喝两杯去。”说着，伸手来拉屠七。
“酒什么时候都能喝，先找个地方帮我把他埋了吧。”
顺着屠七手指的方面，萧亦辰看见自己的脚边躺着副白骨，逐吓了一跳：“他是谁？是你认识得人吗？”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
萧亦辰讶异地看着屠七，屠七冲他笑笑：“是我把他从土里挖出来的，我总得还他一份安宁吧！”
“来人，找块风水宝地把他安葬好！”
“是！”
“屠七，两位世叔还好吗？”
“一言难尽！”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俩一定要站坑里聊天吗？”
萧亦辰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拉着屠七跃上地面，久久不撒手。
“喂，我说阿亦，你不会是心悦于我吧？快撒开！”屠七指了指被萧亦辰紧抓着的胳膊，眉头一皱，满眼的坏笑。
“你这泼猴！都多大了还满嘴的不正经。”萧亦辰爽朗地捶了屠七一拳，改搂住他的肩膀，欢喜的像只偷尝了蜜糖的猫。这时，屠七才发现小时和自己一般高的阿亦，现如今已比他足足高出了一个头有余，他不自觉地悄悄垫起了脚尖，与他并肩而行。
萧亦辰察觉到屠七的小动作，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了，心里暖洋洋，像找回了失而复得珍宝。
“对了，阿亦，这是我家小妹。”屠七朝花灵招了招手。
花灵轻盈地走了过来，身姿好像轻风扶柳，笑盈盈的站定，朝屠七喊了声：“哥哥。”
“小妹，他是阿亦，你以后就喊他亦哥吧！”
花灵视线从萧亦辰面上拂过，淡淡的喊了声：“阿亦！”
萧亦辰轻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屠七尴尬的挠了挠头，对萧亦辰解释道：“我家小妹有点认生。”
“没关系，她觉得怎样叫顺口就怎样叫，反正你屠七的小妹就是我萧亦辰的小妹，自家人那来那么多客套。走走走，我们到辛辕楼喝酒去。”
“少将军……”一个亲兵立马喊道，左右看了看屠七和花灵，脸露难色，凑到萧亦辰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亦辰脸色一沉，抱歉地对屠七说道：“屠七，你和小妹先去辛辕楼，我处理完杂事就去找你们。”
“好，你去吧，不用挂心我们。”
“等我啊！”话声刚落，人已被士兵簇拥着消失在回廊尽头。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的失去，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归来的许是故人，却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再难同袍。
“小妹，我们走？”
“哥哥，我们去那？”
“去查玉扳指的主人。”屠七摊开手掌，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在阳光下闪着阴森的寒光。
花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屠七眼眸里的光微暗：“刚才，整理骸骨时，从骨架里掉落的，应该是此人生前把它吞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