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空中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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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来自父亲的“爱”

生病是常有的事。

大人们经常打趣我说,医生家的孩子爱生病。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从医的。母亲总是在佛祖面前为我祈福,这样就可以少灾少病。

有一段记忆我是模糊的,当我问到我母亲时,她总会笑的合不拢嘴。怎么说呢,我小时候喜欢玩水,只要给我一盆水,我就可以自嗨一整天。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爸爸把我糊弄到院子里的树下玩耍,他嘿呦嘿呦的搬来一盆水,给我拿了小球,熊猫玩具。

小孩子的想象力是极其丰富的,我找爸爸要来了输液器还有输液瓶,爸爸为了我的安全帮我把水注到瓶子里,并且帮我将输液器和瓶口联接到一起,吊在树枝上,叮嘱我自己好好玩耍,不要哭。

我点点头,坐在我的小板凳上,晃悠晃悠。

大概是我不允许我那么安静的坐着,想起我爸经常给人扎针,我就很好奇,模仿着我爸给人输液的形式给我的熊猫玩具注射特殊的液体。

自导自演,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又模仿医生熟练的动作又哼唧唧的哭着。

小时候的时间过得超级快,一刹那我觉得天昏地暗,呆呆的坐到板凳上等我爸来找我。

也许是诊所的生意忙,或者我爸忘记他闺女的存在,总之我是抱着我的熊猫坐在水盆旁,大树下,睡着了。

事情发展没有那么简单,事后我发烧了,烧到语言能力混乱还是一脸茫然无辜,烧到抱着大姨叫妈妈。

我爸妈当然着急,骑着自行车哧啦哧啦去儿童医院挂急诊号,人家医生用针头打进屁股里都不带哼唧一声的,证明我懂事吧。可是那大夫对我爸妈说,你闺女是不是烧傻了?

好气哦,那个大夫怕我烧傻了不会哭,硬生生的在我的后上抽了我三巴掌,我咧嘴一笑,当场认定我是傻了,烧傻的。

后来,我经历了一路的颠簸终于回到了我的大树下,静静地玩着剩下的水。

这个举动更加使我亲爱的爹妈认定人家大夫说的是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搂着我说孩子对不起。

再后来,我爸妈怀着内疚的心细心的照顾我睡觉。我小时候有一个癖好,就是必须闻着棉花小团团才能睡觉,我喜欢棉花陈旧的味道,我爸妈一直认为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可是那几天,我一躺下,我手上立刻会多出一个棉花团团。

啊,生病的感觉真好。烧傻的感觉真好。不哭坚强的我,真好。

还有一次,也是受寒发烧了。我爸妈一致决定亲手给我进行注射,第一天,我用无尽的内力把注射屁股的针头撅弯了;第二天,改成了静脉注射,手背太肥,血管太细,连扎三次没扎上,我爸懊悔医术不精;手背不行换脚背,是这样的,刚扎上,我一蹬脚,好了,跑针了;第三次,改向头部,这下我有了反抗能力——大声哭闹,我妈绊住我的头,我爸拿着针搁那儿比划,我是这样的:眼泪哗哗的直掉,鼻涕嘛,肯定有冒泡,语言失控:“爸爸!!救命啊!!!妈妈,救命啊!!!我的妈啊!!救命啊!!!妈妈!!!!救命啊!!!爸爸救命啊!!!”

当时的我也许害怕糊涂了,这个给你扎针的,是我爸;这个扳头的,是我妈!合起来,我心里的救命稻草就是当时想扎傻我的亲生父母。

有一点我要强调,自从我爸顺利扎了我之后,每一个小孩,我爸对付的几乎是得心应手。

关于生病,我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痛苦回忆。

这是发生在高中的一个冬天,我住校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头懵脑胀,恶心呕吐,上吐下泻。迫于无奈,只好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把我接回家接受治疗。

我爸在电话里语气温柔,我在电话的这头感动的稀里哗啦,我为我有一个好爸爸骄傲和自豪。

接下来,我想好好的记录下来我爸的“罪行”。

那一天正巧赶上了他的同学聚会,他喝了很多酒,我出校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脸好红哦,我问他,你怎么了?

我爸说,没事,冻得。

我信了。

回到家,我爸以最快的速度配好药,让我用热水暖暖我的血管。我准备好后,叫我爸给我扎上针。

我爸拿着输液贴,酒精棉就走了过来。我爸用止血带绑住我的手腕,我识趣的抓抓手,方便血管看起来更容易。

我爸拿起我的左手,“啪——”一下,眨眨眼,“啪——”一下,揉揉眼,“啪——”一下,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闺女啊,你不经常干活你看你的血管都没用,你在学校是不是总是偷懒!”我急忙否认。

我爸突然说:“不要动!就是现在!”我眼睁睁的看着针头扎进去。

“哎呀,扎偏了!”我爸又拔出来,“换右手!”

我心里有点生气。

“啪——啪——啪——”又是三个巴掌,我就这么看着他拿着针头扎进去拔出来。

左手扎不上,右手扎不上。

左手一块青,右手一块紫的,委屈的我当时哭出了声。

我这一哭,我爸又开始吐槽我。“你看你,不干活!血管太细了!我都看不见!你是不是欺负我老了看不见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居然不让我扎进去。”

我满脸懵逼,这件事情,我才是受害者好吗?为什么我爸表现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我看着我的手,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已经6次了,不能再扎了。

呵呵,我爸最终把目标转向了我的头,对,又是我的头,还要把我前帘减下来。

我整个人都疯癫了。这是什么鬼畜的爸爸,为什么喝酒喝成这样还有信心拿着针扎我,哦。对,因为我是他闺女,他不扎我,他没有人可以扎了。况且,还是我自己找他扎的。

后来,还是我自己求生意识强,经过几番激烈的理论,终于熬到了我妈回家。

我妈轻轻一扎就上去了。

我因为这件事,以后再也不敢回家打点滴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阴影。

第二天早晨,我爸拿着酸奶给我郑重的道了歉,当然,身为闺女的我,必须要原谅他。

综上所述,我可不可以认为这也是我爹爱我的方式?

想哭,却又不敢大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