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礼
金家，烟若风刚走到母亲房间时，恰好碰到金太太眼含着泪水从屋里走出来，金太太看了一眼燕西略显苍白的脸色，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老七，听闻你摔倒了，打不打紧？可有受什么伤？”
烟若风忙回道：“妈！不打紧！只是一点皮外伤。”
金太太又道：‘现今你父亲不在了，你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知道了！妈！我想进去再看一眼父亲！”燕西难过的回道。
“去吧！寿材都已经买好了，未时就要入殓了，此时看一眼，便少一眼了。”金太太道。说完，就朝金铨的卧室走去。见此，烟若风赶忙上前搀扶着母亲向父亲的卧室走去。
待烟若风搀扶着母亲来至外间时，看到金家上上下下的女眷都在外间屋里坐着，眼圈儿都红肿着。梁医生带着两个助手在里面给父亲擦拭着药水。大哥凤举一看到母亲来了，忙上前拦住，安慰道：“妈！你就在外面的屋子里坐着吧！别进来了！”
话未落，金太太就说道：“我和你父亲还能见几面呢？现在不让我见，日后让我去哪里见？”说着，就向前奔，可是一到房门口，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见此，众女眷忙上前再三劝解着，说是等洗抹完了，再看也不迟。金太太见此，勉强不在进去了，但一坐下，想到室在人亡，四十年朝夕相处，没想到如今却是阴阳两相隔。不免更加悲痛，又加上接连哭了几场，身子便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了。
烟若风见此，赶忙喊来梁大夫。梁大夫把了把脉，说道：“不要紧，这是太太过于伤感，身体疲倦了，让太太好好休息一会儿也就缓过来了，不吃药也不碍事。不过为了谨防起见，我还是打个电话叫家里送点药水过来。”
见此，烟若风忙叫下人们把母亲抬到一张藤椅上，又抬回房去了。
烟若风此时方才朝父亲房间走去，越是靠近父亲房间时，眼泪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慢慢的，原主往昔和父亲相处的记忆一点点地呈现在烟若风的脑海里，父亲的责骂，父亲的教导，父亲的关爱......
及至卧室，看到父亲闭着眼睛冰冷冷的躺在床上，烟若风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埋头痛哭。
这一跪包含着一个儿子对父亲离去的不舍，也包含着自己前世未能在父母面前尽孝的自责。直至此时，燕西的灵魂方才真正与烟若风的灵魂融为一体。
.....
人死之后都要洗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也就是寿衣，而后选定时辰“入殓”。入殓又叫“入棺”、“入木”、“落材”……古称“大殓”，即把人的尸体抬放进棺材里。一般都是由长子抱头，其余诸子或是族里人抬着身体，脚先头后出屋。入棺时，死者的脚要先进，然后平放棺内。原来死者袖口和裤脚系的麻披，这时要解掉。
入殓时亡者的棺中除了“铺金盖银”的褥子和苫单外，还要在棺内放置一些钱财，下等家境者放制钱，中等放铜元，上等放银元，“均呼为垫被钱”。
有的人家还放置一些花生、核桃、红枣等干果，或者放置杂粮，随葬品多为死者生前常用之物。但是，不论贫富，棺中都要装石灰包，其数与亡者岁数相符，如七十而亡，则所用石灰为七十包。入殓后摆供品，举行家祭，烧纸扎的车马与轿，称之为“烧倒头车”。
到了一点钟以后，是金铨入殓的时候了，外头早就已经搭好灵位，两边用白布设了孝帷，也就是白色的帷帐。正中间摆放着两个大花圈，一个是金太太的，一个是二姨太的，其他人的花圈都摆放在两边。
一张灵案桌上，两只大蜡台上插了一对绿腊。正中间放着空的棺材。
本来按理说富户人家会在入殓后，请佛道二教的僧人前来做道场超度，举行诵经仪式。但是金家是受了西方文明洗礼的，金铨生前向来也是反对僧道闹丧的行为。
到了入殓时，金铨的尸体在寝室里换好衣服后，由医院借来的一张单架床移了上去。又将一面北洋政府的五色旗，掩盖在上面。而后凤举，鹤孙，鹏振，燕西慢慢地将担架床抬到灵堂来。在一众仆役的帮助下将尸体缓缓抬入棺内。
金铨入棺后，金太太亲自加上栓，然后放下孝帷，这时，哀乐方才奏起。大家方才走到孝帷前面来。
司仪紧接着喊道：“主祭人鲜花。”
金太太满含着泪水，步履蹒跚着走向前，抖着手将花放了上去。紧接着二姨太，三姨太又先后上前鲜花。本来，大家商议丧礼献花的时候紧紧只是拟定了金太太一个人，毕竟小妾向来是不受重视的，也没有资格来献花。但金太太毕竟是出过国，见过世面的人，说道：“不论是妻还是妾，都是亡者的配偶，在最后的关节上还是让两位姨太太和自己处在平等的地位上吧！”
有了金太太这般宽宏大量的话，方才有了此时二位姨太太的鲜花，紧接着，才轮到晚辈们依次献花。
待众人献完花之后，司仪方才喊道：“举哀！”
直到此时，所有在场的亲朋好友方才凄惨的痛哭出声，特别是女眷们，早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灵堂内顿时一片哀嚎之声。
灵堂内，大家足足哭了大半个小时，方才陆续停止。女眷们都回了上房，凤举，烟若风道了一声：“我想多陪陪父亲！”众兄弟想到平时父亲最为疼爱燕西，想来他一时半刻只怕也是难以接受，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都走向客厅，应付着来客。
烟若风静静地跪在灵堂下，回想着金铨的一生，若是没有金铨的庇护，燕西也不能过上二十年的富家少爷生活，若是没有金铨的无阶级观，无门当户对之观，支持自由恋爱，自由婚姻的观点，自己也娶不到温婉贤淑的清秋。
现在金铨已经去世了，但自己来自后世的一个灵魂，因缘际会之下，却融合了燕西的灵魂，来到了这个小说里的世界。
良久，烟若风叹了一口气说道：“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吧！”
心下道：曾今往后，世上再无烟若风，只有金燕西。父亲，请您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着我现在的亲人和爱人。”
说完，朝着金铨的灵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此时，灵台上原本微弱的烛光陡然明亮起来，似乎在为金家后继有人而感到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