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太太的智慧
翌日，燕西吃完早饭后，便喊来金荣，让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稿件送到爱国白话报去。
爱国白话报创刊于1913年7月份，存续时间长达十余年之久，是民国初期北京地区办刊时期较长，影响较大的综合性白话报刊。
燕西前世虽然毕业于三流大学，但他自幼就酷爱历史，求学时期的零花钱大都买了《中华上下五千年》之类的历史书籍。他记得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的果实之后，为了巩固他的独裁统治，扫清不利于自己称帝的社会舆论，一口气查封了400余家的报社杂志，占据当时全国报社的三分之二，这场空前绝后的报界灾难发生在农历葵丑年（1913年），史称“葵丑报灾”
想来爱国白话报能在北洋政府实行新闻管制的情况下创办并生存下来，也是实属不易啊！
当然选择爱国白话报的最直接原因是它离的近啊！
原本燕西想自己的小说是属于爱情类的，最好能在鸳鸯蝴蝶派旗下的刊物《小说月报》或者是《星期六》上面发表，但是一方面眼下鸳鸯蝴蝶派还没有经过沈雁冰先生（矛盾）的改革，刊载的大都是文言文式的才子佳人小说，估计八成不会接受自己这篇白的不能再白的文章。况且另一方面它发刊于上海，离北京太远了。
民国毕竟不是21世纪，眼下从北京寄一封信到上海大约要三个月的时间，等他们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而且小说只有几千字，按千字一元的价格来看，小说只值几元钱，够不够邮费还是个问题。所以还是就近选择吧。
燕西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西华秋，金华的华，冷清秋的秋。他没有把那首画心放在里面，他打算等日后有机会的时候，把这首歌出售给当下有名气的歌女，想必以这首歌的质量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谱曲对于他来讲不是什么太太难的事情，他虽然毕业于三流大学，但那好歹也是一家音乐学院。只不过前世自己的容貌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又没有什么创作才华，在那个艺考生多如牛毛的时代里，一没颜值，二没才华的自己，毕业就等于失业。
燕西走到镜子前，望着镜子里英俊帅气的面孔，啧啧赞道：“前世，自己要是有这么一身好皮囊，哪怕没有才华，也绝对能迷死万千美少女，毕竟那是个看脸的时代。”
“唉！民国啊！真是可惜了我这英俊潇洒人的外表啊！”良久，燕西自怨自艾的抱怨了一句后，朝外面走去了。
待燕西来至母亲房间时，发现这里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四姐，五姐，六姐和清秋之外，还有三嫂和大嫂在。
只见母亲手里拿着一本账本朝着坐在她身边的佩芳说道：“看来凤举是有些觉悟了，原本只要钱到他的手里，没有一次向这样干净的。”
佩芳忙解释道：“这我倒是知道的，他虽然总是乱七八糟的用钱，但向来还是公私分明的，况且眼下家里遭逢这样的大事，他即便再缺钱，也是不敢把心思打在公款上面的。”
金太太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燕西问道：“老七，你身体可好些了？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呢？”
燕西笑道：“妈！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想来妈这走走。”说着走到母亲的身边，才发现椅子上还有一把算盘。燕西便说道：“妈现在怎么做起账房先生了，算盘账簿，不离左右。”
金太太斥道：“你知道什么？凡是经手银钱的人，谁见了不动心，要不是有规矩约束着他们，只怕他们都有机可乘，浑水摸鱼了。现在除了你两位账房先生的帐不算之外，外面大小往来的帐目都要好好算一算，哪像你，都结婚快半年了，还是一个糊涂虫。”
燕西忙回道：“还是妈想的周到！您老家吃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都要多，这正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有妈您在，任他什么宵小之辈也难逃您的火眼金睛。”
佩芳笑道：“老七，你这张嘴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金太太笑道：“我又不是那孙猴子，哪有什么火眼金睛啊！只是我明白什么是紧要的，什么不是紧要的，在你父亲病危的那一天，我只把里外几只保险箱给看好了，至于丧事怎么花费，我都不在乎，就算是花一些冤枉钱，左右也不过是万儿八千的事。所以人啊！在遇到大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弄明白什么东西最重要，只要最重要的东西在，那么即便再难的事，也总有解决的法子。”
说道这里看了一眼道之，又说道：“我也只是个妇人，不敢藐视妇女，可妇女的心思大都是抱着一个亏都不肯吃的态度，有的时候为了我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结果是反而把大事给耽误了。前几天，我心里有底，所以对大事小事都不管，这几天我好好的查了一下，大体上还是不错的，凤举办的很好，没花什么冤枉钱。”
其他人听了但也无所谓，只有玉芬听了后，正中心病，前些日子，她可是亏损了好大一笔钱，虽然后来找了回来，但也弄的灰头土脸的。
金太太又看向清秋，说道：“你觉得我这话说的可在理不？”
清秋心里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见婆婆这么说了，便出声附和道：“您老人家不要谈修养有素了，光是经验也比我们深的很。这话自然是有道理，只是我们怕是学不到了。”
玉芬听了这话，深深的盯着清秋深后看了一眼。
清秋转过身来看到四姐道之正望着自己，忙补充道：“四姐自然是能接母亲班的，其实也不用母亲教训，四姐也就明白了。”道之不方便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金太太看着清秋说道：“秋儿，你也得好好学着，你不学，将来指望老七这个糊涂虫管家吗？”
燕西尴尬的说道：“妈！您儿子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吗？”
金太太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身为妻子自然要学会为丈夫分忧，所以家里的事情要学会处理，况且燕西指不定还得出去读上几年的书，你父亲生前也是这样的打算！”
一旁的玉芬忽然说道：“我看啊！以老七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性，只怕再读什么书都是无用之功！……”
话未落，就见佩芳一个劲儿的朝自己使眼色，玉芬仔细一瞧，见金太太脸色已然铁青。顿时知道自己的话触怒了老太太，当下也不在言语了，一时间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
佩芳见此说道：“玉芬，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有件东西落在你那里了，今儿个正好你在，我要去取回来。”说着，朝玉芬使了个眼色。
玉芬心下会意，便和佩芳一起出去了。
待二人离去后，说道：“妈！您别生气，三嫂就是那样的人。”
燕自也忙说道：“妈！三嫂说的没错，眼下这种情况，我已经不适合再出去读书了，不过，你放心，我心下已经有了打算，我前儿个写了小说，今儿个已经给报社送去了，儿子有信心，一定能在文坛混出名声出来！必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金太太见他这么说，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说道：“你能有这样的志气自然是好的，我们家也是书香门第，你要是写出好的文章，哪怕是小说来，也不算辱没了门风。”
说着，又朝众人说道：“你们几位做姐姐的也多多在这上面指点一下燕西。”三姐妹忙点头答应着。
金太太又看向清秋，语重心长的说道：“清秋，你的才气我是知道的，你可要多多从旁指点燕西，可不要有什么私藏，你们可是结发夫妻，理应互相扶携，和衷共济！”
清秋忙回道：“妈！就是您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哪有做妻子的不盼望自己的丈夫出人头地的，我也是望夫成龙啊！只要他能出人头地，我就是吃再多的苦，都是乐意的。”
燕西满脸感激的看着清秋，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