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是一位影响久远的奇人怪才,在诗文、书画、戏曲诸方面都有突出的成就。尤其在大写意花鸟画方面,他将文人写意理想推向极致,开创了大写意画的第一座高峰,成为大写意画的开山鼻祖。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被国内媒体评选为“中国古代十大画家”之一。
徐渭天才纵逸,却命途多舛。他于明正德十六年(1521)二月初四出生于浙江山阴(今绍兴),字文清,更字文长,号天池。徐渭自幼聪慧,希望博得科名,却一直困顿场屋。以布衣终身。
徐渭存世的绘画作品,题材和风格均较为统一。其题材绝大部分为花鸟,其风格基本上是大写意泼墨。这种大写意泼墨,以横扫式的用笔和爆炸般的泼洒,充分彰显了画家粗豪的胆气与疯狂的个性,将大写意画推向了高峰。而这种风格,又与徐渭的绘画观念密切相关。他在《书谢叟时臣渊明卷为葛公旦》中说:“不知画病不病,不在墨重与轻,在生动与不生动耳。”(《徐文长三集》卷二十)强调绘画作品的气韵和神气。他在题《蒋三松风雨归渔图》时说:“芦长苇短挂青枫,墨泼毫狂染用烘。半壁藤萝雄水口,一天风雨急渔翁。”(《徐文长三集》卷十二)关注画作的勃勃生机和壮阔气势。
徐渭大写意花鸟画的最大创新,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他将写意花鸟的草书化推向了极致。在徐渭的笔下,所有的花鸟物象,都被转化为草书的点画使转,构图完全脱离了“形似”的桎梏,其笔墨变得天马行空,充满无限的自由。整个绘画的过程,犹如狂草的书写过程。其画面的效果,往往呈现出由点、线、面所构成的抽象风格。其二,他将墨法的使用也推向了极致。徐渭的墨法特点,最显著地表现在对荷叶、芭蕉、坡石等块面较大物象的处理上。他往往以酣畅淋漓的大泼墨技法,干、湿、浓、淡、焦并用,任意挥洒,横涂竖抹,显现出墨中有笔、笔中有墨的特征,在墨色富于层次与变化的同时,产生气势奔放、一泻千里的效果。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燮在《题画》中说:“徐文长先生画雪竹,纯以瘦笔、破笔、燥笔、断笔为之,绝不类竹。然后以淡墨水勾染而出,枝间叶上,罔非雪积,竹之全体,在隐跃间矣。”从具体的笔墨处肯定徐渭大写意画的高超技巧。袁枚《随园诗话》卷六记载:“郑板桥爱徐青藤,尝刻一印云:‘青藤门下牛马走郑燮。’童二树亦重青藤,题青藤小像云:‘抵死目中无七子,岂知身后得中郎!’又曰:‘尚有一灯传郑燮,甘心走狗列门墙。’”徐渭开创的大写意画经扬州八怪的发扬光大,影响更为广泛而深远。
到了近代,海派画家迅速崛起,其中以吴昌硕最为著名。吴昌硕的大写意花卉,远宗徐渭,近学扬州八怪及赵之谦等人,影响极大。他在《葡萄》题画中说:“青藤画,奇古放逸,不可一世,似其为人。想下笔时,天地为之低昂,虬龙失其夭矫,大似张旭、怀素草书得意时也。不善学之,必失寿陵故步。”并赋诗一首:“葡萄酿酒碧于烟,味苦如今不值钱。悟出草书藤一束,人间何处问张颠?”(《缶庐诗别存》)
现当代大写意花鸟画巨匠齐白石认为:“青藤、雪个、大涤子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他又在诗中写道:“青藤雪个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老萍诗草》)表示愿意做徐渭、朱耷、吴昌硕的“门下走狗”,其崇敬之意溢于言表。
当代著名画家潘天寿对徐渭的绘画也极其推崇。他在《题徐渭画》诗中写道:“风情怪诡朴而古,元气淋漓淡有神。一代奇才谁认识,天教笔墨葬斯人。”“草草文章偏绝古,披离书画更精神。如椽大笔淋漓在,三百年中第一人。”认为徐渭是书画界“三百年中第一人”,从而可见徐渭在书画史上巨大而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