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权杖 王冠与圣剑（完）
莫奈站在港口回望，满目都是卡佩壮丽的山川。他知道，如无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再有幸回到这片热土了。
高岭王国远征军，结束了他们在卡佩的战争。或许今后卡佩的两党还会有什么摩擦，只不过这基本不会与他有什么关系了。
从兰斯走运河，莫奈手上有着希斯的令牌，可以调动一部分漕帮的资源。他们会将这仅剩的三万多人马全部登船，沿着若干条运河一路向南，一直到达碧波港。等到兵疲力竭的远征军在碧波港休整一两个月之后，王国海军的几条船队会来接他们回帝都。
莫奈、石老三等人都觉得怅然若失，这一次远征，确实是不知道还会带来什么影响。军中有些老兵，自从永熙年参军以来，一直到现在景炎二年，都没能够回过高岭的家。莫奈在高岭的王城荷叶山城自己盖了一小间精致的小屋，现在应该已经被政府回收了吧。
林沛岚是理解莫奈的人，她挥退那些外人，站在了莫奈的身边，良久，拉住了莫奈的手。
“不甘心？还是觉得幸运？”林沛岚温柔的问道，没有丝毫在战场上驰骋时的英姿。
莫奈想了想，突然说道：“如果我们有孩子，还是不要让他打仗了吧。”
“怎么了？又厌恶战场了？”林沛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说道：“你不是经常说什么虎父无犬子么？现在不想要个小将军了？”
“我觉得我会有一个医生的儿子。”莫奈的语气非常的坚定，受了某种感召一样的说道：“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不是很好么？”
林沛岚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稍稍理了一下他的头发，看着他的侧颜说道：“你是认真的么？”
“我们不再年轻了。”莫奈将妻子的手握紧，依旧看着忙碌的运河，感叹到：“下一次北伐，会无比的艰辛。我不想让我们如此优秀的基因就此断绝。这次趁着希斯和安娜还没有大婚，我回去就安排你换防。如果大婚后帝都没什么事情，我们回高岭怎么样？在长老会扯扯皮，过上两年的普通日子也很不错啊。”
“好了。”林沛岚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自己的丈夫：“我们有能力，我们就有责任。你如果不放心，就让他认希斯兄长为义父吧，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了吧。”
“这还差不多。希斯和安娜当他的老师还差不多。”莫奈在妻子面前总有一些孩子气，说道：“等到碧波港，我们一起去街道上逛逛吧。你也该添一些女人的衣服了，老是一身铠甲，哪里有个做妻子的样子。”
二人在港口这里讲了许久，他们屡次见面，都是战事急迫之时，现在放下心来，有的是说不完的话。
兰斯在远征军撤走的第二天，开城献降了。
理查进入兰斯，骑着他的高头大马，金黄的马衣，华丽的铠甲。伴随着鲜花的海洋进入兰斯，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让娜，挥舞着亮丽的战旗，与理查并肩而行。
明显的，鲜花与欢呼只属于让娜一人，人群所欢呼的人，不是这个国王理查·卡佩，而是他身边兴奋的让娜·波尔克。
一直到这一条路走完，都没有哪怕一个人为理查而欢呼，而他也只能够保持着王者的微笑，暗自吞下胜利者的辛酸。
神明啊，神明啊。如果我真的是卡佩的王者，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物来唤醒卡佩呢？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希斯带着普洛马和两三个文官贵族，悄悄地抵达了兰斯。他将是整个卡佩加冕典礼上最为高贵的嘉宾，理查为了确认自己的合法性，必须要邀请一位选帝侯来参加自己的加冕典礼。
典礼准备了足足半个月，权杖、王冠、圣剑。权杖是家族的赠礼、王冠是人民所铸造、圣剑是神明的认证。
兰斯的神殿教堂其实并不算大，坐不下一百人来观礼，最后能够坐在观礼席位上的人，一共是七十八人。在教堂的二层和立柱的外侧，可以站立观礼的人，最终确定在一百五十三人。七个领的领主、执政，半岛督区总督，莫桑比森大陆公爵督区的公爵阁下，全部都表示一定会到场。
另外的，两个党的重要人士，比如夏弥伯爵、南特公爵等人，这些实权派的有名望的贵族们，都会被安排在很好的位子，这是极大地尊重与妥协。
加上一些已经离开政坛的老公爵、老侯爵之类的退休贵族，还有上述贵族们的妻子、世子们，最终的名单确定在了七十八人。
王太后早就名言，绝对不会承认理查的登基，但是理查还是将亲笔的邀请信托西顿伯爵专程交给王太后。但是这位偏心的母亲当成将这封诚恳的信扔进了炭盆之中，并且将他逐出碧波港，永远不得再作为说客踏进这里一步。
值得一提的是，普洛马仅仅是子爵，没想到竟然也被理查安排了一个二层的位子。想当然的，这是看在希斯的面子上，但是作为私生子能够出现在这种庄严的场合，普洛马很是高兴，当夜就给希斯安排了一桌子他很喜欢的饭菜。
正式登基的日子，是景炎三年一月一日，是喜庆的元日。帝都此时应该会由皇帝亲自敲着晨钟，政府部门放假，城防队拿三倍工资的时候。正好这一天是最为漂亮的幻日，三日凌空的奇景伴随着号角与战鼓之声，卡佩新王的登基典礼，拉开了序幕。
兰斯本就有行宫，到兰斯大神殿，是一条仅有两公里的直道，名字就叫做王者步道。这一天会在王者步道上洒满细密的白沙，就像是踩在冰雪上一般。在母星的时候，卡佩王国是苦寒之地，这里的白沙代表了曾经的辉煌岁月。
王者步道是一个轻微的上坡，两旁有着紧密的卫兵排成人墙。人墙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民看着独自一人的理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第一个五百米，在理查一亮相的时候，所有的乐手都不可以奏乐了。第一个五百米是绝对寂静的，理查必须忍受这种沉默的力量，一直到一位手捧权杖的老者面前。
“理查·路易·卡佩，路易·路易·卡佩之子，菲利普·路易·卡佩之孙，你可知晓你家族的所有历史、荣耀、血脉么？”这名老公爵是卡佩家族最为年老的公爵，按照辈分来计算，甚至是中和皇帝的叔祖，由他来授予权杖，是相当名副其实的事情了。
“我知晓这一切，我的父、我的名、我的家族。这一切都被烙印在我流淌的血液之中，永恒不变。”理查高声答道，这一切都被他烂熟于心，他必须让所有人都听清楚这一点。
“如此，我代表全王国的卡佩一族、莫洛文一族、高乐一族，将这一杆橡木权杖托付于你。你将带领所有荣耀血脉者，完成人类复兴之大业，你可愿意。”
“我愿意。”理查说着，单膝跪地，接过了这一杆橡木权杖。
说是橡木权杖，只不过在最顶端有着一粒橡木种子。这粒种子来自母星，这是唯一的一颗卡佩人带来的植物种子，在一位先祖的帽子上被发现，最终镶嵌到了这一柄贵重的权杖之上，为其他国家所羡慕不已。
接过权杖之后，公爵就站立在一边。理查抚摸了一下那一粒橡木种子，站立起来，继续前行。公爵跟在他的身后半米左右，一直要跟到教堂之中。
第二个五百米，站立着手捧着王冠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一名兰斯当地贵族之子，在这里作为人民的代表，他将要给理查加冕。
“理查·路易·卡佩，是否准备好承担人民的重托。”孩子说的有些紧张，理查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孩子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遵守在帝国的权利，履行对帝国的义务，整合卡佩的力量，保护卡佩的人民，为人类的复兴之大业献身，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理查说完，单膝跪地，垂下高傲的头颅。
“我代表卡佩的人民：凯旋领、征服领、秋祭领、海定领、乐夏领、水泗领、江城领、半岛总督区、莫桑比森北大陆公爵督区的帝国公民，宣布你为卡佩大地的合法国王。我王万年！我王万年！我王万年！”
三声如林的山呼之后，理查继续往下一个五百米进发。理论上他已经是卡佩的国王了，现在只需要最后的一步，获得神明的认可。
让娜全副武装，站在最后的五百米前。纯白的板甲，战旗与手中捧着的圣剑。这一次理查终于不必下跪了，他站在让娜的面前，这一次他要率先的说道：“在你面前的是卡佩的国王，你无权抵挡国王的去路。我以卡佩国王的名义命令你让开道路。”
让娜将圣剑抽出，在理查左右肩上各点一下，收归鞘中，右手递上，说道：“如果你是卡佩的王者，你必然可以承受圣剑的威能，以神明的名义，接过它，你才是卡佩的真王。”
理查空闲的左手将圣剑接过，放在胸前，说道：“神明不得干涉现世，现在我命令你，神明的使者，让开道路。”
让娜像公爵那样深施一礼，将战旗拿起，走在了队列的最后。
让娜的战旗飘扬起来的一刻，终于，人民可以开始欢呼了。乐队纷纷奏起来庄严的乐曲，礼袍奏响，火炮中装填的不是弹丸，而是特制的花包。被火药冲到天空之中，晴朗的天空之中洒下了美丽的花雨，确实是美丽非凡、落英缤纷。
理查觉得此刻如梦似幻，当真是“人间五十年，如梦又似幻”。这最后的五百米，所有人都在为新王的诞生而欢呼的时候，理查却注意到，那些欢呼好像不是为他，而是为身后的让娜。
两千米的距离在今天是过的太快了，理查最后跨越三十二级石台阶，站在兰斯大神殿的青铜门口。
按照惯例，大门是紧闭的。门内传出问话：“来者何人？有何贵是？”
“我乃是卡佩国王：理查·路易·卡佩，我命令你们打开大门。”
“你自称国王，可有王族的权杖？”
“权杖在此，橡木为心金作柄，三翠嫣红平白钉。五珠巧英蟠龙去，七寸王权一道行。”
“你自称国王，可有人民的王冠？”
“王冠在此，九刃金花萃璃钩，七枚红玉五朱釉。三鎏白霜冲天过，一片丹心一土丘。”
“你自称国王，可有神明的利剑？”
“利剑在此，东海之滨水波润，万里神木名大椿。天地威灵同认可，手执此剑进为君。”
大门缓缓推开，两名守门的神官山呼道：“我王万年！”
厅堂之中的所有人全部起立，向大步缓走的理查行注目礼，一直到他站在古老的木王座前，深深地端详三秒，最后果断的转过身来，一手执权杖，一手执圣剑，头顶戴王冠。
身后跟着的三人纷纷站到木王座的下首，平视前方，没有多余的动作。
最后的一项仪式，与之前的风格不同。外交总管站了出来，宣礼道：“帝国中央政府，对卡佩选帝侯做出了最终的任命。我们请帝国中央政府特使、帝国神圣选帝侯、格拉特堡大公国宣布帝国的最后决定。”
此处不许鼓掌，希斯从第一个位子站起身来，他本来是唯一坐着的人，这一刻，他从外交总管亲手端来的托盘之中，取下了这这一卷轻飘飘的华丽纸卷，用的是最为豪华而昂贵的装饰，因为这是理查真正合法性的正式文书。如果是没有这一卷的承认文件，他将是真真正正的“伪王”。
这里其实是有着相当大的礼仪争议，因为按照惯例，帝国特使位比公爵，面见卡佩王的时候，应当站在堂下，距离理查三米，施礼。然后就这样张开文稿，面对卡佩王宣读。但是希斯作为现任的选侯，与卡佩王同级，甚至在理查还没有成为选侯的时候，还要高上半级。
按照这样的爵位计算，应当是理查站在堂下，听从希斯的宣告，但是这又会折损加冕仪式的威严，是万万不可能去考虑的事情。
最后还是可靠的普洛马想出了办法：宣读的时候，理查和希斯一样站在木王座前，希斯从左边上台，站在理查的右边，二人面对施行同级别的选帝侯的相见礼节。之后理查稍稍往右移动一点，这样子希斯就可以比较站向中间。然后面对堂下的贵族们宣读帝国任命。宣读结束后，二人再次施行同级相见的礼节，希斯将任命书交给外交大臣，从右边下台，坐会原来的位子。
希斯高声的念到：“帝国中央政府、帝国神圣皇帝正式发出如下任命：任命理查·路易·卡佩，路易·路易·卡佩之子，自景炎三年一月一日起，以卡佩国王之尊位，为卡佩王国神圣选帝侯。
宣读人：尤利希斯·格拉特堡。”
宣读完之后，教堂中埋伏着的乐团和唱诗班立刻开始奏乐，希斯赶紧走完流程，站在第一个位子。身边就是刚刚下来的让娜。她十分激动兴奋的鼓着掌，双眼泛红的噙着泪，感叹着这一路的不易。
这下子理查终于坐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座之上，心情繁杂的接受着众人的欢呼。
“我王万年！”“我王万年！”
“圣女殿下万万年！”“圣女殿下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