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审判（二）
2010年，12月23日，黄昏时分，
“你是怎么做到的？”墨染沉默了片刻，抬头对正啃着面包的顾秋问道：“从那天开始，她们就没有来烦过我了。”
“一点点的，网络技术.....”顾秋轻咬了一口黑面包，望着暗蓝色的天空说道：“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是些不太干净的事情。”
墨染稍稍愣了一下，微微勾了勾嘴角低声对他说道：“谢谢，我觉得好久没这么自由过了。”
“什么？”顾秋偏过头望向她问道。
“很自在的感觉，每一天都是，”墨染伸了个懒腰说道：“从你出现了之后......”
顾秋盯着她的脸庞，沉默了片刻低声自语道：“我也是。”
“怎么了......”墨染的脸颊微微一红，她躲避开了顾秋直接的视线问道。
“没什么，”顾秋用余光瞥了一眼缭绕在自己身旁的淡红色气泡，他随口回道：“天有点冷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哦......”墨染跟上了顾秋。
“去我家吗？”顾秋突然开口问道。
“你......”
“我只是觉得那几个人可能会堵在你的家门口，”顾秋声音平静地说道：“你不要想到奇怪的事情。”
“哈......反正你这个机器人也肯定不会想到那件事情的啦。”墨染轻笑了一声调侃道。
顾秋咬干净了手中的面包，瞥了她一眼说道：“如果我想了呢。”
墨染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咬了咬下唇说道：“好啊，你这个臭面瘫，机器人，终于露出了丑恶的真面目了吧！”
“骗你的。”顾秋轻轻往手心中呼了一口热气。
“......我要骂人了。”
“你难道希望我说不是骗你的......”顾秋裹紧了脖子上的棕色围巾，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和我见到的其他人不太一样。”
“哪个地方......”
“各种方面上的，”顾秋思索了一下说道：“比如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会想要针对你。”
墨染随口回道：“我蠢，还有家里穷。”，她没有提及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顾秋轻轻地朝墨染伸出了手，将在她身旁缓缓浮起的黑色气泡戳破：
“他们讨厌你，只是因为人在共同厌恶一件事物的时候容易得到集体归属感。”
墨染莫名其妙地望着顾秋举起来的手，她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那为什么是我？”
顾秋望着她的脸庞，思索了片刻说道：
“你太干净了......所以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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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托尔街道多人自杀事件，这是惩戒局盯上你的真正原因，”漆原铃将一页文件拍在了桌子上，声音冷淡地对顾秋说道：
“2010年10月23日的夜晚，居住在马托尔街道的七名居民同时自杀，当时在那条街道上的路人都声称自己感到了呼吸困难，心情压抑，心脏好像被谁捏着一般。”
顾秋眸光流转地望着文件上印着的那几张痛苦扭曲的脸庞，沉默不语。
“而刚好在这一天，你同时失去了两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漆原铃盯着顾秋平静如水的双眼说道：“11月23日的黄昏时分，你的父亲因为心脏病去世了，在这件事情发生后的两个小时内，那个叫做墨染的女孩自杀了。”
“在这几天后，在学校对这个女孩进行过霸凌的一个男生被杀死了，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所以.......这几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吗？”顾秋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在11月23日那一天的夜晚，身边两个人的死去，让你的精神彻彻底底的崩溃了。”漆原铃脸色复杂地说道：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你的能力暴走了。”
“我想在那个叫做墨染的女孩死了之后，你第一时间从父亲的病房赶到了她的家里，在这个过程中，你经过了马托尔街道，当时处于崩溃状况中的你，能力毫无保留地暴走了，导致了这起多人自杀事件，”漆原铃接着说道：“大概你自己都没有想到你的能力会产生这样的影响。”
“你对我隐瞒了你的能力‘情绪控制’是可以对别人造成影响的，这点从你透露自己的能力那一瞬间，我就猜到了，”
“正因为马托尔街道事件，惩戒局将你列入了高危监视名单之中，事实上光就你杀死那个男生这事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
“接触并监视你，获取你的能力情报，一旦发生你有什么异常举动变马上把你扼杀，这是我在成为尘级成员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漆原铃脸色有些阴沉地开口说道。
一头黑发的阴影遮盖住了顾秋的脸庞，他就这样沉默着听完了漆原铃所有的推测，抬起头望向漆原铃的脸庞，声音平静地问道：“多久？”
“什么？”漆原铃稍稍挑起了眉头，抬头望向了一脸平静的顾秋。
“你把这份文件交上去后，多久他们才会宣布结果。”顾秋面无表情地问道。
“至少一周.....”漆原铃思索了片刻后回道。
“那先把那场队伍赛赢下来再说好了。”顾秋声音平静地说道，“我还没吃早餐，你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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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23日，黄昏时分，
天空中悬挂着的那道巨大的日轮正一点点地从大地收走其仅剩的光芒，街道上人迹逐渐稀罕，雪花无声地飘落在寂寥的松树上，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听着从耳边手机中传来的急促的声音。
“怎么了？”墨染望向了顾秋，这是她从认识顾秋开始，第一次看见他露出了略微惊讶的神情。
“我有点事情.....”顾秋用手捂着有些胀痛的额头，漆暗色的气泡缓缓缭绕在他身旁，如同一条蟒蛇般地爬动着，“你先回家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先去图书馆待着，那里会比较安全。”
他脚步颤抖地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墨染沉默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顾秋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围绕在他身旁的漆暗色气泡半数破灭了开来，他低声回道：“谢谢。”，随即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墨染脸色黯然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她朝着家中的方向行去。
就在一条小巷之中，她看见了三个熟悉的女生，以及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校服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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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明白了。”
“你还真是冷静呢，完全不像个亲人刚刚死去的孩子.......”
顾秋低垂着眼帘坐在昏暗的病房之中，脸上蒙着一层布的父亲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了病床上，窗外的夕阳缓缓落下了地平线，所有的光芒在那一瞬间逝去，大地归于沉寂。
他手中的诺基亚不断传出收到电话的提示音，但他并没有接通，只是静静地望着上屏幕上“墨染”这两个字。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谁了，随着提示音缓缓淡去，一条邮件信息显示在了屏幕之上。
顾秋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猛地从椅子上暴起，推开了病房的门往外冲出，漆暗色的光芒充斥在了他暴戾而狂怒的眼瞳之中。
他像疯了一样奔跑在马托尔街道之上，行人无不驻足望向这个眸中满是黑色的少年。
一层深邃的灰暗色缓缓爬上了视线所及的所有事物，路人，房屋，天空上那轮血色明月，不断地吞噬着少年身旁浅蓝色的气泡，迷离的幻音在他的耳边缭绕着，将他仅剩的理智摧残到了极点。
周围的人无不捏紧了胸口，神情愕然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绝望的感觉弥漫开来，犹如失去了某种重要的某种事物一般，令他们长久难以忘怀。
等到最后他推开那间楼房的门扇时，入眼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倒在了墙边，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沾着鲜血的水果刀。
刹那间他跪倒在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嘶吼了起来，喊得近乎要把自己的喉咙撕裂，胸膛也快要胀破开来。
后来，一名警察在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当他赶到的那一刻，这个少年还一直在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