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0170三世情深
又一日。
一大清早,谭稷将院子里收拾了一遍,然后做了早饭。
季洛睡的香甜还没有醒来,半小时后,季洛睡的自然醒起来,口渴去了客厅倒水喝,发现谭稷不在家中。
她跑出去张望,屋外没人就回了去,恰巧一只小老鼠从桌子底下窜出来,调皮的迪鼠兴奋至极,撒开了腿扑上去追逐,小老鼠惊讶的乱跑乱窜,居然比迪鼠还要机灵。
迪鼠耍起脾气紧追不舍,客厅的东西接连被它撞倒在地,瓶子也碎了,季洛生气了:“迪鼠不要追了!快停下!”
迪鼠很不情愿的一动不动,可是俩眼睛溜来溜去,还是放不下那只小老鼠呢。
季洛皱起眉头,叹口气:“你这小家伙啊,就是好动调皮,真拿你没办法。”
迪鼠低着脑袋,瞅了瞅她忽然咧着嘴,欢喜的飞跑出了门外。
季洛摇摇头笑了,然后拿来扫帚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片,桌子边上那青蓝色陶瓷瓶子的碎片,引起回忆感,她自有记忆以来,这个瓶子就待在客厅的拐角里,现在碎了,只留一股伤感。
季洛沉默着,望着屋子里酸溜溜的无奈,落空孤独的感觉真是好让人疼痛。低眸间,她注视到碎片中有一封信件,便疑惑的将其拿起来看了看:“怎么有信呢?”当看到背面时却惊讶了。原来这是自己多年前藏在陶瓷瓶中的信件!
信件背面有一个可爱的猫猫图画,是季洛当年贴上去的。
季洛努力的回忆想,那是什么时候?这信件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略过,想的头痛欲裂难受的不得了。她急忙拆开了信件,却发现里面的信被撕的粉碎,根本无法辨认。
迪鼠忽然跑了进来,撞到了花盆惊的季洛脑海透明清晰。她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自己还是五岁的时候,支离破碎的画面逐渐完整,渐渐地,她握着信封瘫坐在地上,嘤嘤的哭了:“是他……是他啊……”
迪鼠听见季洛的哭声急忙冲了过来,不明怎么回事儿,急的转来转去。
这时候,谭稷回来了,见此情景不知所措忙,上前紧张道:“怎么哭了?有人来过?”
季洛抬起握着信封的收,望着谭稷微微的摇了摇头,可是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谭稷的心疼着,伸手擦着她的眼泪,对她温柔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迪鼠嘟嘟的待在一旁焦急。季洛忽然紧紧的抱住谭稷,哭的更伤心也更埋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你。”
“什么?”谭稷愣了会儿,不知道她的意思。
季洛流着眼泪,抚着谭稷的头发,渐渐地哭着笑了:“三……舅……舅。”
半晌,谭稷的身体冷了半截似忘了呼吸。
二人真情流露的眼眸冷落了所有。迪鼠摇起尾巴,眨巴眼睛呆呆的望着他们。
季洛瞒不住心里的爱,热泪是动容的一面,她摸着他的脸倾诉起来:“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对你有似曾相识的错觉,原来……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的。”
“是我,一直都是我……”谭稷望着季洛笑了。眼里早以浮起滚烫的泪,是的,他落泪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伸手拥她入怀里,这一刻,仿佛是久违的清醒。
季洛缓缓坦露道:“五岁那年,你虽然来过这里,可是我长大后,却怎么也想不起你的模样,仿佛失去了那点记忆,对不起……”
谭稷深情的眼里,唯有她一人。然而意识到自己真的爱她:“小时候,我不在你的记忆里,而现在,你在我的心海里,我怕你迷路,所以悄悄跟随着,我不是什么三舅舅,只是陪伴你的谭稷。”
季洛点点头,热泪划过,她笑了。
迪鼠忽然跳了起来,开心的跑来跑去。
季节飞快,草木一秋。
有时候回头仰望自己的心,也是随着四季的变化而不断地调节。
物是人非的景色里,若是沧海桑田,剩下的还有多少呢。
寥寥无几的痴情里,遍布了悠悠岁月的残月,情深奈何缘浅,寻不见今生的容颜。
风雪说似夜归人,细雨也会绵绵,思念妄成寻觅,在痴人说梦……
杨柳树下,青草遍地。
季洛静静的呼吸着家乡的空气,醉于这安静的空间里,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天空的蔚蓝色这样的惬意于心底,坐在这里发现时间都是懒洋洋的在行走。风儿调皮的吹乱了她的长发,吹散原有的太多忧桑,抚顺了温度的相差。
一声叹息,话落心里。无奈间看了又看手中的铁盒子总是不敢打开,她怕这风儿会将它吹走,再也找不回。
里面那碎纸片揪着心窝处。谭稷已经告诉自己,这是母亲黎之晴的信,沉重在压迫,更想知晓母亲所写的内容却又很怕看见一个字,内心的挣扎是难过的。
茫茫人海,星星之眼。
纷争的人心落尽尘埃,生死如繁花之匆匆。让最善良的心灵触动如花期的天真,当一切不再重要的时候,无人可以诉说,那会总是惦记爱的远方。
沉静牵手着安静,也要为你抚平,伤痕累累的心灵。
季洛望向身旁的潭稷,抚摸着铁盒子,轻轻问道:“潭稷,你爱她吗?”
他没有回答,好一会儿,他微微点点头,释怀的眼眸,平静如水。
季洛道:“可是,她爱过你吗?”
“她爱你的父亲,他们很相爱。”潭稷从容笑过,伸手温柔地触碰她的脸颊,心里温暖安逸,可也是心疼的,也许,这也是命运的走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潭稷……”季洛轻轻地抱住了潭稷。潭稷望着天空,沉沉的,似乎认清了自己心灵的归属。
风的声音在游荡,在平凡的人间听懂了世间万物,一遍一遍的吹拂。
季洛在潭稷的怀里静静地依偎,仿佛听见了他心海里的孤独,在一点点的跳动。季洛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以后,不要再孤独,你是季洛的温暖,温暖的星辰与天地。”
“季洛的未来,便是潭稷的生命。”潭稷点点头笑了,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树枝头的鸟儿瞬间飞起,叽叽喳喳的鸟儿引得百鸟儿飞舞而去。
二人笑了,季洛望着铁盒子耸耸肩,蹙起眉头。
谭稷对她说道:“何不看看你所不想却又想的,既然你接受了她,那么,就一定要明白她。”
他的话令季洛茅塞顿开,世间的种种,往往坦然面对也许会豁然开朗,会发现其实怕与不怕只是一种期待的心情,努力的逃避,是越来越无法走出挣扎的束缚,沉沉的低落深渊。
仰望天空,自己何尝不是一场大雨突然的洒落,感受着大地每一处的动静……
季洛下定决心要将这碎片拼出来,她以为回到这里可以过一段安定的生活,却不想总被邪恶所打破宁静。
夜里。
季洛毫无睡意,就算有也是睡不着的。谭稷为她端来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置桌子上让她喝了提提神。
“谢谢。”季洛端起一饮而尽。
谭稷道:“我帮你吧。”
她却拒绝了,更想自己可以亲自完成这封信,也很有信心,谭稷为之动容,默默守护在她的身旁。
窗外早已凉凉的夜色,虫儿的欢唱声倒是响了许久,时间一点点过去,以至深夜,季洛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儿,揉了揉脸颊。
“困吗?剩下的还是我来帮你吧。”谭稷拿来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季洛连忙道:“不可以使用魔法,因我……想认真一点。”
他点点头,好似在说你来完成我来守护。
季洛莞尔一笑,却丝毫未感受到谭稷的病情已经加重,然而誓要完成这封信的坚定之心,占满了她所有的视觉与听觉,越往前越激动,内心深处一片迷茫而期待。
谭稷触摸着陈旧的纸片:“多年前她将这封信交给我,希望我可以送达给你父亲家里的人,望他们能够善待你,不想这成为她生前最后的信件。”
季洛低眸心里疼了半截,沉重的心促使自己对生母充满愧疚,今生再无相见,可亲情则注定相融,母亲是念自己爱自己的,只是这份情有缘无份只得深埋心底。
安稳的人生,总那么坎坎坷坷经历一段又一段的路。
这一刻,她落泪了,眼泪为谁而流,连自己都不能清楚。
谭稷的眼里藏匿着纠结,总想自己可以一如既往给她安逸的昼夜,可他迟疑的惆怅难熬。但是不管怎样,他希望季洛在以后的每一件事情中要看清自己,看清眼前人,想明白的事情,如果失望了也不要伤心,走下去才是生活。
季洛望着黑色的窗外:“我的养母……真的是我姑姑?”
好一会儿,他回答:“是。”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黑夜,季洛回忆着一夜又一夜的噩梦,养母急匆匆的脚步声与关怀……她倾诉着原来在银陵的时候,黎叶表哥曾说过养母不是母亲,姑姑是养育自己的人。深深的一声长叹,感慨万千悲思晚已,脑海折回再想,不觉得自己有多悲哀,起码亲人养育了自己。
谭稷欲言又止,心里的话无力的坠落到深渊底:“季洛,其实……”
她抬起头浅笑安然,而谭稷思而挣扎千万次,内心里相问自己是不是一个罪人还是恶人呢?
善意的谎言,是不是真的能够安稳别人天真的心灵呢,错还是过,无法清楚。
季洛伸手握住谭稷的手,感到并不温暖,便对他说:“谭稷你去睡吧,不用守着我,我很快就把它完成,因为有你,所以什么样的天色我都能够接受。”
谭稷凝视着季洛的眼眸,沉思了一会儿,眉间若隐若现的存在苍白之颜,含笑转身离去。
踏入屋外,已经控制不住自身的病情,几根白发像蹿出锅的白雾急不可耐,似沧桑要布满了身体,可是他根本无惧死亡和痛苦,望一眼屋里舍不得,心如刀割。
屋外的月光,为季洛的认真增添了不眠的神态。
院子里的谭稷已经察觉不速之客的潜入,他服下了身上剩下的药物让自己尽管恢复一点正常的状态。
迪鼠来到他的身旁忽然扑向了墙角处,这时候,影蜂被召唤而出纷纷出动直击那黑影,黑影翻出围墙逃了去。
谭稷蹲下身来,伸手拍拍迪鼠的脑袋:“小家伙,你得陪着你的小主人,我要去驱赶黑影,为了她这一夜不被打扰。”
迪鼠听的很明白,转身钻入了屋子里。谭稷这才放心跳了出去追击刚才的黑影,他的速度很快已经赶了上去,借着月光已经知晓黑影是谁,便不经意的轻笑而过。
那黑影撒开了腿的奔逃在大树与房屋间,来来回回最终出了村口越入樟树林里。
谭稷紧追不舍,影蜂突发火焰围了上来烧着了那黑影的衣服,谭稷停下脚步:“又是你,看来不达目的你是不罢休了。”
哈哈哈——
这人大笑三声,然后随手掐灭了火焰,摘了帽子抬头就露出大黑脸来,这不就是灰帽先生么。
影蜂将他围的水泄不通,他倒是阴笑着拍拍大腿,只见身后出现一群黑虫子,影蜂立即扑了上去饥渴难耐,没一会儿虫子消失殆尽。
灰帽先生无奈的摇摇头,直夸谭稷的影蜂果然威风无敌,能吃的宝贝蜂一次又一次的完胜。他作出甘拜下风的神态,谭稷笑而不语,哪里会不知道这人鬼精可怕,这一眨眼,他便掏出一袋粉末,转圈的洒使影蜂近不了身。
谭稷摇头轻叹:“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一个邪门歪道的人,看来一个人愿不愿意,才是错与对的开始。”
灰帽先生对他的话以反感,甚至觉得他是害怕而已:“能和你对抗就是最大的收获。”
谭稷忽然道:“这夜深了,你还是你吗?都家破人亡还有忏悔吗?”
话音刚落,这灰帽先生眼皮子发紧,嘴里的牙咯吱咯吱的响。一副阴冷可怕的样子一声不吭,手速渐渐慢下来。
谭稷目光炯炯,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看穿。
灰帽先生的脸色失去了凶残,露出一点一点的不自然,转身拎着袋子跑了,影蜂分成上下左右追击而上。
“回来影蜂!”谭稷的呼喊没有任何反应,他感到诧异,抽出玉笛子吹响,可是竟然也没有召回影蜂及时归来,灰帽先生和影蜂越来越远,他无奈只能追了上去,一段路程后发现樟树越来越多,这才意识到幻境困了自己……
黎明快要来临之前,季洛揉了揉疲惫的眼眸,自己花了一夜的时间终于将信件完整的拼了出来,用胶水粘贴好后捧起观看。
上面的字迹让她震惊,生母的字迹竟与养母庞若的字迹仿佛如出一辙!可以说非常的相像。
开头的一首诗,引起季洛的心。
夕阳如红争辉梦中,既相逢问与谁匆匆。黑暗风里无处安同,唯有心者血光波澜。碧海蓝天痴情罪已,逝之情以折空城欺……
正在这时,窗户外忽然飞进来一只鸟儿落在季洛的眼前,被惊扰的她诧异的眨了眨眼,鸟儿摇起尾巴叫了一声。
一时间,使她忽略了眼下的那封信,她抬头细看吃惊的哑然,天呐!它是——
鸟儿一连叫了几声,季洛楞楞的盯着它,嘴里忍不住呼唤起来:“谭稷,快过来!这里有一只百灵鸟儿。”这便是当日引自己去妖山的那只百灵鸟儿啊!
片刻,她并未发觉谭稷不在屋里,鸟儿彻底的吸引了她。
“是百灵鸟儿……你还认识我嘛,我知道你记得我,可是你怎么会来这里?”季洛露出喜悦之容,疑惑不解的打量着它。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让季洛产生错觉以为是谭稷来了,刚要回头,一根粗粗的棍子落在了她的头上。
一阵突然间的痛,丧失了所有的期待。黑色的画面重复着一遍一遍,她倒在了地上,痛感来回撞击,瞬间听不见所有的声音。
奇怪的是脑海深处,幽暗暗的飘来了一段画面,仿佛所有的支离破碎,竟然重新叠成了一个完整的记忆。
天蓝蓝,风兮兮,一见如故成今朝岁月,清清的歌谣在响起,千秋万世不过你……
季洛的脑海已经添上了一幕三世之前的记忆,桑葚果子……桑葚树……摘桑葚的小孩嘻嘻哈哈的声音刺激着耳膜,沉默的她匆忙的滑过眼泪……
刻苦铭心的爱,贯穿了几世即便沧海桑田,心灵忘不了跳动。今生蹉跎,前世情愿,尘封的记忆不是苍老,而是愿意等你,苏醒过来……
一连三日,天空大雨倾盆,院子里被冲洗的别样干净。
迪鼠围绕着季洛担忧着,醒来后的她发现信件被彻底的烧毁,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里面的内容。
整个人坐在地上许久许久,自己竟与谭稷前世就相识,然而是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迪鼠嘟嘟的在身旁很着急的样子。
季洛发现院子里以及每个房间都没有潭稷的身影,不好的感觉突破了心门,焦急的心燃烧起来。
“你在哪儿……”季洛心疼,一只手按住心口处,泪眼婆娑,真的害怕会失去谭稷,她也顾不上头发散乱,与还在疼痛的头部,踩着慌乱的步伐,在村里跑来跑去找寻谭稷。
可是,一天下来也没有找到他。
晚上。
乡亲们商量着帮她去找,可连接几天也是找不到人。
季洛痛哭了起来,孤独感再一次无情的扣紧了心怀,多么希望谭稷回来自己身边,不要离开自己,这一刻,自己什么都不想不要,只要他平安归来。
情之深,痛之切,屋里窗外那年迷茫自在,杨柳坡岸,以逝去的糊涂。
童年不知缘起缘故,因果相逢如歌为你灿烂着,星辰大海随浪翻滚、至使伤痕也相随。
昨日的天空晴,今夜落无寻,总无奈,伤心底,好似白霜似自己,不知他人何处矣。
两天后。
阴霾的天让人难以透过气,无奈的她,决定离开这里跟着村里的车出了村,离开这里出发隐北。
何去何从的季洛想起养母的遗言,于是只能先去一个叫隐北的地方寻找柳裴,血匙的另一半拥有者。
在季洛心中,她清楚柳裴就是自己的亲姐姐,然而寻回血匙的另一半是未必轻松的,更希望冥冥之中可以相遇谭稷,愿他安然无恙。
车子越行越远,季洛触景深情:“谭稷,不管你在哪里,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