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官司不包赢，是因为律师“黑心”吗？

惹上官司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法律规章晦涩难懂，诉讼程序复杂冗长，处理不好还可能要“割地赔款”，于是很多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请专业人士——律师介入处理。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请律师也是要支付费用的，面对高昂的律师费，有人又泛起了嘀咕：请律师的钱花出去了如果没效果，岂不是雪上加霜？所以，经常会有当事人向律师提出这样的问题——“这官司能保证打赢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都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但现实中，如果面对的是一个严谨、专业的律师，他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律师执业管理办法》规定：“律师承办业务应当告知委托人该委托事项办理可能出现的法律风险，不得用明示或者暗示方式对办理结果向委托人作出不当承诺。”如果你的律师对你承诺“包赢”，那么他已经违法违规了。

《律师执业管理办法》之所以这么规定，是有道理的。我们知道，打官司是个零和博弈，判决的结果必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在诉讼案件中，即便原告、被告各自请的律师都信心满满地做出了“包赢”的承诺，最终的结果也必然是一输一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找律师就“包赢”只是一种不能实现的空谈。

不光是律师不能包赢，作为执掌案件生杀大权的法官同样也无法做到“包赢”。说到这里可能很多人要反对了，“判决书都是法官写的，案子也是法官审的，肯定是法官说了算！”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误解。现代的审判体制在内部设置上也十分复杂，“一言堂”⁽²⁾的现象并不是常态。且不说很多案件是由三个法官、多位陪审员组成的合议庭进行审理，即便合议庭法官全部达成一致，一些疑难复杂的案件还要提交法院的审判委员会进行讨论。审判委员会一般由九人组成，他们的讨论意见将会作为最终判决结果。

这还不算完，我国还有四级两审制度，如果当事人对一审法院的判决有意见，二审也是有可能改判的。从公开的判决文书网站就可以发现二审改判的案件比比皆是。那二审法官总是能说了算了吧？也不一定。即便是二审判决已经生效的案件，如果发现判决确有错误还是可以通过审判监督程序提起再审，那么最终谁输谁赢又成了未知数。

以上还只是司法程序上对输赢结果的影响，另一个不确定因素则更为关键，就是案件事实、证据的发展变化。例如，本身很有把握的案件，开庭时关键证人不愿意出庭了；重要证据突然丢失或者根本就无法提供；证据效力被法庭否定或者当事人开庭做出了对自己不利的陈述，等等。这些情况都会影响到案件的最终判决，但这些情况很多都是律师在事前无法预料和掌控的。

律师对打官司的作用，其实不单在于赢得判决。打官司的目的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存在很多种可能。例如，有些时候打官司只是迫使对方和解的手段；有些案件官司的输赢不重要，只是为了赢得时间；还有一些案件，虽然无法做到完胜，但能够及时地降低或者弥补损失。在这个过程中，律师不但可以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当事人避免不必要的错误，还可以通过对判决风险的充分评估以和解的方式帮助当事人获得最大利益等。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案件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测，通过专业律师的介入，无疑比自己“赤膊上阵”更加靠谱。所以，真正专业的律师不会对你承诺案件的结果，而只会向你承诺全心全意完成托付的重任。

就像医生无法许诺包治百病、老师不能保证考试必过一样，如果让律师承诺打官司“包赢”，同样是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