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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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不是汉子

我不是汉子,可谁又不是生活的汉子,谁又想做生活的汉子,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小鸟依人的,哪个女人希望自己每天像钢筋一样,永远的挺着,可我是谁,我是刘一涵,父亲把家长的责任交给我,我就得替他站好这班岗,可我为什么要负起这个责任呢?父亲曾经和我那么陌生,妹妹也不是我一母所生,我为什么要硬挺着?仅仅就是一份责任吗?还是亲情所使,我还是必须做我温柔的汉子。

一沐说: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一直被内心深处的亲情牵绊着,总觉得自己只要做好了这些,内心就会被父亲接受,就会被母亲仰望,一沐说这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希望我不用为别人活着,快活的做自己就好了。

可这个年纪的我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除了白天和一沐跟我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可是在母亲面前,我依然是那个永远被她贬低的孩子,甚至她的一个凶狠的眼神都能要了我的命,以至于哥哥告诉我,母亲生病的时候,我都不想陪在她身边照顾这个已经暮年的老人。

哥哥打来电话:“医院里确诊老妈得的是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有些突然,你回来把母亲带过去吧,我和你嫂子照顾不了两个老人”。

老年痴呆!母亲怎么会得上这种病?她才六十几岁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虽然母亲一直嫌弃是我拖累了她的一生,可是这个女人却是我这一生的贵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没有她,也就没有白天的现在。

当我到家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傻傻的看着我,哥哥一遍遍的给他重复着:“妈,一涵回来了,她带您去市里的大医院再看看。”

母亲看了看哥哥问:“一涵是谁?”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留了下来,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再过两年,您的小孙子白天就上大学了,我们曾经说好的,等白天上大学的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奶奶孙子出去玩的,您怎么能不记得我呢?说好的,您要看着白天长大,结婚,成家的,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

回去的路上,为了让母亲能够想起我这个女儿,试图想尽各种办法去哄她,可母亲就是说不记得了,竟然连小时候,她带着我去姥姥家借住的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回了家,白天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他不相信从小疼爱他的奶奶怎么会老年痴呆,车到了家门口,白天打开车门接奶奶,母亲对着他微微一笑,指着白天跟我说:“这不是我的小孙子白天吗?都这么大了,是不是该给娶媳妇了。”

白天的眼睛也一下子红了,“奶奶,奶奶,我是白天,我才十六岁,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呢,将来一定让您看着我结婚。”

白天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奶奶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的,别担心,妈妈会带奶奶去看医生的,一定给她看好了。”我跟白天说着。

白天扶着母亲往进走,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奶奶,您别害怕,我妈一定会给您找最好的医生。”

也许是母亲给了白天全部的爱,看到照片墙上白天的照片,母亲一个劲的夸赞着:“你看,我们家白天多帅,从小就帅,从小就是奶奶的宝贝。”母亲拉过白天在白天的额头上使劲亲了一下,这样的奶奶,白天从没有想过,甚至是白天也曾经跟母亲约定,一定在母亲的有生之年给让她抱上重孙,白天去了他的屋里,趴在床上开始大哭了起来,这是白天六岁后的第一次大哭,因为自己的奶奶变成了这样。

我收拾好了母亲的卧室,扶她进去睡会,母亲大概也是坐车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我的白天因为奶奶现在的样子还在伤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她能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起来,我们一起照顾奶奶,白天擦了擦脸上的泪,问我:“妈,奶奶的病能治好吗?”

“妈妈也不知道,也许奶奶现在这样就是来让我们还曾经欠下的她的人情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好奶奶的,她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尽管我曾经那样恨她,不喜欢她。”我说。

白天也帮我擦了擦眼泪:“妈,我也要照顾奶奶。”

“嗯,你有心,妈妈已经很感谢了,笑一下吧,我们还要面对生活,还要让奶奶快乐的生活。”我们母子俩挤出了无可描述的微笑。

一沐晚上回来的时候,给母亲带了她爱吃的绿豆酥,打开一个递给母亲,母亲没有吃,把这个绿豆酥又包好,走到门口的衣架跟前,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兜里,跟一沐说:“这个是留给我孙子的,你们都别偷吃了。”

一沐看看我,我看看白天,白天又拆开一个,往母亲的嘴里喂,母亲死活不肯吃,又包了起来,放在了兜里,嘴里嘟囔着:“这个也不能吃,这个是留给白天的,我的小孙子还没有吃过。”白天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状况,一个劲的拉着母亲说:“奶奶,我就是白天,我就是白天啊,您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沐和我商量着什么时候赶紧带母亲去医院好好看一下,正好明天是星期天,我和一沐说:“那就明天吧!”

当我们把母亲带到医生面前的时候,医生看完对我们摇摇头:“回去吧!这种病目前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将母亲带回,可是家里总归是有人要照顾她的,一沐辗转了几个中介公司,找了一个小保姆帮我们照顾母亲。

可是就在我上班后刚坐下,小保姆打来了电话,“一涵姐,您快回来吧!阿姨不知道跑哪去了?”

赶回家的我,赶紧和小保姆分开找,找了好半天才发现母亲在小区后面的巷子里竟然追着一条狗拼命的跑着,说是那条狗抢了她的饭碗,可那条狗的嘴里明明叼的是自己的狗盆子。

我拉住母亲让她跟我回家,母亲坐在冷冰冰的马路上嘿嘿一笑:“我的扫把星,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你不是在你爹那吗?怎么在这?肯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又惹着他了,让人家把你撵出来了吧?”

这不是曾经的那个母亲吗?小的时候,只要母亲一心烦就这样骂我。

母亲是真的傻了,父亲去世的事情我早都给她说过。

后来哥哥才告诉我,刚开始母亲还是能控制住的,只是慢慢地就成这样了,他们本想着有药物控制,母亲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些年因为我对哥哥的帮助,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直到母亲已经跑出去了两次,他们觉得事情严重了才告诉我,让我接回母亲。

我拼命的拉起母亲,这冷冰冰的地,很容易生病的,母亲扒开我的手:“我才不要跟你走,我还要回去找我婆婆,找你那个老不死的奶奶,问问她当初凭什么要赶我走?我哪做错了?”

听着母亲满嘴的胡话,我都快奔溃了,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眼泪,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背她回家,这个受了一辈子苦的女人,怎么能这样?

是的,我的母亲的确已经这样了,医生说,我要像照顾一个小孩一样的去照顾母亲,可每天公司里的事,家里的事,我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心情去把母亲当一个小孩子。

母亲每天不是稍不留神就跑出去了,要不就是把家里的东西乱扔乱摔,为此,家里已经换了好几个保姆了,直到有一次下班回家,母亲坐在自己的床上在剪一件她曾经很喜欢穿的衣服,好好的衣服,被母亲剪的乱七八糟,我拦住了母亲,母亲一把夺过那件衣服,瞪了我一眼,转过身,囔囔着:“这是我给我们家一涵攒的钱,你个坏人,别想抢走。”

然后又转过来,推给我一沓钱,跟我说:“姑娘,你帮我数这些,我数这些,看看我给我家一涵攒了多少钱?”看着这零零散散的钱,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的母亲终究还是爱我的,明白的时候舍不得花钱,竟然还知道给我攒钱。

睡了一个晚上的我,告诉一沐:“一沐,我以后早上上班,下午就不去公司了,我想好好照顾我的母亲。”

一沐问我:“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就替你盯着吧!”

“谢谢你,等我和雪莲商量完了再定吧,毕竟公司不是我的。”我告诉一沐。

叫来了妹妹,希望她能够管理公司,毕竟当时父亲把公司留给了妹妹,可妹妹还是拒绝了我:“姐姐,不行就把公司卖了吧?我有自己的事业,不想去过别人安排给我的生活。”

“好吧!姐姐来想办法吧”。

母亲在这已经住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可还是不认识我,我不能丢下父亲的寄托,也不能丢下这样的母亲,我和一沐达成协议,成立集团公司,由一沐管理,我们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我开始听从医生的建议,专心在家照顾母亲,陪她说话,给她讲故事,希望能勾起她曾经的回忆,哪怕是曾经打我骂我的场景,只要她能想起来就行,给她做好吃的,只可惜每次都被她吐槽做的不好,给她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希望她能记得我是她的女儿,可是刚看完,他又指着照片中的小女孩问我那是谁。

一沐说,母亲不是每年都会在门口的地里种一些蔬菜水果吗?不行了就买个带院子的房子让母亲种些东西,看他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为此,我们专门换了一套大房子,门口带着一个小院子,开春的时候,我买了很多的菜籽和瓜果的苗,希望种地的场景能让母亲想起些什么,兴许母亲真的会想起什么,看我种菜笨拙的样子,母亲吼着我:“要多浇水!不能让太阳暴晒。”可母亲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秋天的时候,看着满园的瓜果,母亲摘下一个红红的西红柿,用衣服擦了擦,送到我嘴边:“姑娘你吃一个,我家一涵说我种的西红柿最甜了。”

是的,您种的西红柿是最甜的,可以甜到心里的那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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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母亲已经不记得一涵是哪个了,可她仍然记得一涵是她的女儿,母亲总是对着我傻笑,让我觉得,她其实知道我是她的女儿,只是记不得她脑海中女儿的模样了,我跟母亲发誓:今生苦短,若女儿不能很好的照顾您,下辈子我做母亲,一定好好的照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