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对话

母亲已经快七十的人了，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脑子里也不知道每天想些什么，总是胡言乱语，也总是昏昏大睡，经常都是一睡就几个小时，起来后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喝口水、发发呆，然后回去又睡去了，总说她累了，要多休息......

时间过的真快啊，不知不觉的自己都已经四十多的人了，有时候看着旧照片，感慨着人生要是能重来一次该多好！做个善良的小孩，做个合格的父母，做个快乐的公主，做个被父母疼爱的人，可终究是回不去了，终究也只能是终究了。

我躺在窗前的摇椅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枫叶，原来人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曾经的过往都会化为天边的晚霞，这一世，只有经历了才能体会到人世间的种种，否则，就等于白来了一遭。所以，我又何必纠结过往，放不下自己曾经的遭遇呢？

母亲走过来，躺在我旁边的躺椅上，我给她盖了一个薄毯，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边，即使她是个病人，也可能这是我们数的过来的相处机会，母亲拉过我的手，示意我也躺下，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问我：“一涵，你恨我吗？”

我有些诧异，母亲今天怎么了，怎么会问我这样的话，我瞪大眼睛看着母亲：“妈，你的病是好了吗？”

母亲沉默了一会，没有做声，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恨我吗？”

说实话，我曾经无比的恨我的母亲，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母亲，如果母亲这样问我，我是不是也得问问白天，他有没有恨过我？

“妈，说我没恨过，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都已经过去了，白天都已经这么大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也是一个母亲了。”我告诉母亲。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母亲，没有给过你安定的生活，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情都不用妈妈操心，学习好、乖巧、跟我说悄悄话，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我的骄傲，可后来，你慢慢的长大了，我再也没有听过你的悄悄话，我知道，那时候打你打的狠，每次打你的时候，看见你对我恨之入骨的眼神，我都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我们的母子关系将来会怎么样，我很幸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比我强很多，谢谢你，谢谢你今生成为我的女儿，也谢谢你原谅我曾经对你的种种。”母亲有些忏悔的说着。

这些话像是说到了我的心里，我竟有些伤感，是啊，曾经的那个眼神里充满怨恨、充满愤怒的我，今天不也被生活洗礼成了一个平静的我吗？

母亲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有很多的不平，我曾经看过你写的日记，因为你的日记，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我希望你原谅我，那个年代，生活所迫，我也身不由己，为了能让我们娘俩活下去，只能听命，你要相信：人的命是天注定的，不要和命去抗争。”

是啊，曾经和命运抗争的我不就是伤痕累累吗？所以才学会了今天温柔的对待世界。

“你的父亲也不是个好父亲，他没有养过你一天，可你对他尽到了一个女儿的责任，我知道你很委屈，我懂得，可是这是你选择的，人生的每个阶段、每个选择，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选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可是既然选择了，就不应该后悔，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这些都是你人生的经历，放下吧！孩子，妈妈希望你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一涵，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母亲又絮叨着。

我沉默了一会，母亲又睡了过去，摇椅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荡着......

是啊，好想回到过去，好像人生可以重来一次............

可是......人生只有一次，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