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一期一会

00.

“拔掉呼吸器吧，我太累了。”

“……”

空气里的飞尘无声飘荡，良久，清冷的声音才传入宋骄傲的耳畔。

“好……我帮你。”

宋骄傲不是没有听到他声音中夹杂着的哽咽，她想像往常一样用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为他擦净悲伤，可她却有心无力了。只得缓缓闭上双眼，任心底的悲伤汇聚成河，痛彻心扉。

他望着她嘴角的酒窝荡漾开来，亦如初见，她笑得是那样明媚，但却依旧没有遮住她脸上大片大片的苍白。

陈远小心翼翼的摘去包裹着她半张脸的吸氧机面罩。

一点一点的，仿佛只要动作轻盈便不会有痛苦。

他的眼眸他的目光全落在她的脸庞，像是要把她所有的细节死死刻进心中，只见，一行清泪缓缓滑过面颊，落进衣间。

“嘀…嘀…嘀……”是心电仪归零的声音吗？

心脏是冷掉了吗？

陈远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心电监护仪，那里变成一条直线了！他微微一愣，眼眶倏然就红了。

意识迅速回笼，陈远半弯下身子在宋骄傲耳畔一声声，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终究是歇斯底里。

_

病房外是一阵唏嘘，年长的护理人员们早已见怪不怪，实习护士则是愤懑不平。

给了病人一定的缓冲时间后迅速安排“后事”。

01.

-

宋骄傲的骨灰是在第三天下葬的，那天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像是没有尽头，雨滴快速的从伞骨上滑落在青石板上。

陈远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立在雨幕中，他望着坟墓上黑白的照片，仿佛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女鲜衣怒马的路过他的世界。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站在陈远身后的君祝颤颤的踱步上前，动作僵硬的弯下身子把手中的百合放在宋骄傲的坟前。

直到如今，君祝依旧不敢相信宋骄傲走了，她怎么能走呢。

明明说好要一辈子的，欠一分，一小时，一天，一年都不算一辈子。

“陈远，走吧。”约莫是过了十分钟，君祝无力的蠕动着嘴唇，眼睛上染着血丝。

陈远没有说话，他依旧静静的盯着宋骄傲的照片，眸中弥漫着浓稠的悲伤。

君祝望着陈远，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

终是不忍心，君祝说了声节哀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会，雨渐渐转大，四周寂静的只剩下雨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咚。”黑色的雨伞快速的掉落在地。

陈远凝望着照片上宋骄傲笑靥如花的面容，他的嘴角轻轻扯开，像是说了什么话，可雨下得太过猛烈，乃至于听得不大真切了。

雨水落在他唇上，随着张合进入口腔，他只觉苦涩。

……

“你怎能狠心离去。”这声呢喃细语似埋怨似惆怅的哀莫。

02.

-

两周后便是同学十周年聚会，君祝匆匆忙忙赶到，落座后目光巡绕一周都未见陈远身影。

嘻嘻开口，问，“诶陈远怎么没来。”，又自问自答般开口，“可能……”是还没从宋宋离世的阴影走出。

君祝话还没说完，许佳便惊讶的瞪大双眼，唏嘘的打断道。“你不知道吗？他死了。”

死在山城的四月，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大雨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