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十圣Ⅰ
沐鸢飞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只是吃完饭略坐一会的功夫，她的上眼皮便摇摇欲坠，急不可耐地要同下眼皮粘合起来。更料想不到的是，这短短没多少的昏睡时间，她竟然还做了个极为悠长的梦。
梦境的内容早在醒来的那一霎那便将它忘了个一干二净。唯一残存的，是那种久远绵长的余感。
她好像一具刚载入数据的肌体，往昔的记忆纷至沓来，如走马灯般影映在她那长远到像是要醒不过来的梦里。在那里她行进了一生，直到一股轻柔的馨香将她唤醒。
沐鸢飞睁开了眼睛，周遭的喧闹令刚从安静幻梦中苏醒的她有些不适应。
她很诧异旁边的人打闹成这样，自己竟然都没有被吵醒。接着，她下意识地开始搜寻沃利斯的身影，却不料想陡然对上了琪琪的目光——她看着她的眼神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令她很是不解。
“醒了？”
沐鸢飞莫名感觉到琪琪的话语里含着些试探的意味。她朝琪琪点点头，并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琪琪垂了垂眼睑道：“就一会，没多久。”
“真的吗？”沐鸢飞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事实上，琪琪也想知道。
如果按照她看到的来衡量，沐鸢飞被洛文德抱住没多久后就昏了过去，从被自家老大悄悄放到一旁令其自由昏睡到现在醒来，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要是……
琪琪回忆起被沐鸢飞蛊惑而动弹不得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她顿了顿，刚想张口向沐鸢飞反问回去时，一个“咔”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随后，因机关启动上升而制造的画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洛文德带来的雕花木盒如一朵莲花缓缓绽放，在地板上铺陈出十个区域。木盒的正中央飘浮着一个光球，随着木盒逐渐打开完毕，它分出十个新的光球，降落到每个区域的顶上，将其包裹在光球内部。
洛文德走过去，从飘浮在正中心的光球里又取出了一只雕花木盒。
“游戏配件。”
他一面向自动聚拢过来的人们解释道，一面招呼众人围着坐下。
“领主，领主。”希拉瑞莉向他靠拢过来，“这游戏叫什么呀？”
“这个么……”
洛文德看向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到她背后沐鸢飞的身上。
“叫做——十圣。”
“十圣？”希拉瑞莉打量着洛文德手里的木盒，又瞥了眼被光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游戏区域，“这要怎么玩呀？”
“首先，要先抽选出自己的角色牌。”洛文德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长方形的纸质卡片，将其摊开成扇形后道，“不过，我们按什么顺序抽取身份牌好呢？”
“就按距离吧！”希拉瑞莉伸出了手，“我离得近！我先来抽！”
一贯不介意其抢先一步偷跑的洛文德这次却拦下了她。但见他笑眯眯地对希拉瑞莉说：“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欢迎玻利维亚来到这里，不如……让她先抽吧？”
“嗯，也对！那玻利维亚你坐到这儿来吧！”
“哎？”
沐鸢飞本想说不必如此麻烦，谁料希拉瑞莉已经给她让出了位子，因此她只好到洛文德和希拉瑞莉之间坐下。
“来，抽牌吧。”
洛文德也笑眯眯地对着她说道。但没来由地，沐鸢飞觉着他的笑有些许诡异。
随后，她伸出手，从那扇形里抽取了一张。翻过来时，希拉瑞莉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沐鸢飞手头牌面上画着一件连帽的白袍，其自然下垂，外轮廓上隐约显现出一个人的曲线。
“意志。”洛文德微眯起眼，勾起嘴角看着沐鸢飞，“不愧是你，居然一开局就抽到了‘意志’。”
“这……有什么说道吗？”
沐鸢飞同他对视。
“当然有。正所谓——决定世界者，意志也。”
洛文德站起来。
“接下来所有人的角色，都将由‘意志’决定。”
他空出自己中心的位置，微微俯下身，对着沐鸢飞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请吧，意志。”
沐鸢飞便在牌组前坐下，洛文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么，请意志决定第一位角色。”
希拉瑞莉颇为期待地看着沐鸢飞，只见她的手在排成扇形的牌面上稍作停留，轻轻从中间偏右的区域里抽出了一张卡牌。
“是什么？是什么？让我看看。”
沐鸢飞转过面来给她，没等希拉瑞莉作出回应，坐在她旁边的珊迪已然惊呼道：“咦？怎么是一片空白？”
空白？
沐鸢飞赶紧翻回卡牌查看起来。
没有啊，这上面明明画着……
“第一位，希拉瑞莉，小丑。”
洛文德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拿过代表希拉瑞莉的角色牌，将其投至希拉瑞莉面前的游戏区域中。
光球在吸收卡牌后发出“呜”地一声鸣叫，颜色也由原来的白色转换为红色。
“这套卡牌相当特殊，只有‘意志’才能看到牌面上的图案。”洛文德接着解释道，“这也就是为什么要选出‘意志’的原因了。”
“我有一个问题。”沐鸢飞小声提问道，“如果我没能在一开始就抽到‘意志’，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如果第一人没能抽到‘意志’的话，就继续往下抽，直到有人抽中意志为止。如果之前的所有人都没能抽中意志，则最后一人自动成为意志。”洛文德勾唇看她，“毕竟世界不能没有掌握万物的意志啊。”
接着，他望着沐鸢飞深邃如黑夜的眼眸，缓缓吐出剩下的话：“不过，这并不是你所需要担心的事。玻利维亚，你已经是‘意志’了。”
沐鸢飞看着他又一次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微微靠近她道：“不是吗？”
“打扰一下。我也有一个疑问。”葛罗瑞亚出声道，“不是说只有‘意志’才能看到牌面，但是为什么领主您也能看见？”
“啊……你们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吗？”
洛文德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卡牌。
“在你们之前，我就偷跑咯。”
那是一张所有人都能看见图案的角色牌。上面画着无数的光点，犹如漫天的流萤，又好似繁密的明星。
展示完毕后，洛文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牌面上的角色道——
“此乃窥探未来者，先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