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启示与结论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俄罗斯在21世纪第一个10年的发展经历,显示了这个国家非凡的潜力。从近300年的世界史来看,一个国家从世界强势的顶端下来,即使又高质量地稳健地发展着,但再也没有能力重上顶峰了。而俄罗斯却是具有这种可能性的国家。13年来,俄罗斯在重新崛起,并在崛起中,稳健地发挥着“全球性影响”。在重大事务的多国协调、国民经济领域的止乱趋稳、国际关系上的掌控与推动,以及东西方兼顾全球协调的战略等四个方面,俄罗斯在快速地显示着的“全球性影响”,这种状况与普京及国家领导团队的作为直接相关。在国家及国家领导团队如何推动和扩大国家的“全球性影响”方面,俄罗斯的首脑们给了我们四点启示。
第一,在全球事务上,依据全球各国协调发展的理念,对强势国家首脑具有有节制的沟通与协调能力。
一个国家的首脑不但能管理本国官员,还能协调其他国家的首脑,尤其是能协调重要国家并总有不同见解的首脑,在全球化的今天,国家需要这样的具有“全球性影响”的首脑。俄罗斯聚集有影响力的国家首脑在一起共同商讨有争议的问题,并获得显著成效,这本身就显示了这个国家在世界上的威望和这个国家首脑在众首脑中的魅力。尽管人们可以说峰会的举行是个轮值规则,没什么了不起,但对于俄罗斯却不一样。首脑峰会第一次在俄罗斯举行,除继续探讨一系列重大的全球经济风险之外,又遇上叙利亚危机这个俄美之间剑拔弩张的问题,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俄罗斯,看首脑们如何应对,看普京如何摆平。普京就是一个在复杂环境中多极沟通能力很强的国家领导人。从峰会结果看,峰会不但完成了既定的8项议题,还增加了2项特别议题,还利用晚餐时间讨论了叙利亚危机问题,并和习近平、奥巴马等领导人进行会晤沟通,使G20首脑各得其所,使最难办的叙利亚问题也有了难得的突破。普京利用G20的机会,将让全世界都看到了俄罗斯的理念和俄罗斯的“全球性影响”。
第二,在经济上,具有转无序为有序、转弱为强、转间断为持续的扭转经济乾坤的能力。
将一个10年经济无头绪的大国,又用10年的时间转变成有序的快速发展的金砖大国,使其经济的“全球性影响”越来越大。俄罗斯的转变,不仅仅是民主基础和铁腕能力,更重要的是制定并执行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战略和经济政策。美国是样板,但仅仅是美国的样板。世界不会成为美国版的世界。凡是依样照搬别国的国家最终都会后悔。这个世界最好能“和而不同”,不要“同而不和”。“同而不和”没有好下场。俄罗斯前10年基本照搬美国的建议,经济搞得一塌糊涂。后10年,走上自己的企业本位和俄罗斯管理风格的路,俄罗斯才恢复元气。从2000年开始的三年时间,俄罗斯经济就成为世界关注的快速发展经济体。俄罗斯经济上的“全球性影响”来自于后10年的基础,奠定这个基础,与普京坚定的信念、强势的作风和求实的管理,以及他的团队的领导能力密切相关。所以,俄罗斯民众又选择普京进了第二个总统任期。
第三,在国际政治上,尤其在处理重大国际危机方面,具有方向明确、意志坚定、原则性强且又高度智慧的周旋能力。
一个国家“全球性影响”的程度与其在处理重大国际问题时的态度、对策、效果相关。普京影响俄罗斯的13年中,“9·11事件”、“伊拉克战争”、“利比亚危机”、“埃及动乱”等,遇到过许多国际重大冲突。世界重量级的国家都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和对策,在是与非、是与不是、非与不非中,显示出各自的“全球性影响”。此次面对叙利亚危机,俄罗斯显示了大国的原则性、不惧压力的坚定性,以及高度的政治智慧,不但阻止了美国军事进攻叙利亚,而且提出了缓解叙利亚危机的建议。建议获得了叙利亚、美国、中国等重要国家的认同,获得了联合国秘书长的赞许。连美国一些政客都说,俄罗斯的“全球性影响”在上升,美国的全球领导力被削弱。
第四,在全球战略上,具有左右兼顾、上下连贯、和而不同、互利互赢的架构能力。
全球战略的“架构”能力是一种大局着眼、看准方向、认识到自己的位置的框架感,同时加上能把自己的力量放在有利的位置上、按基本意图行事的构建力量的能力,将“意图”和“配置”综合起来形成的战略能力。如果普京及他的团队具有这种能力,将有助与俄罗斯更好地发挥“全球性影响”。普京影响的俄罗斯实行的“双头鹰”战略,其实就类似于这样的架构。俄罗斯虽然大部分国土在亚洲,但其立足还是在欧洲,进而影响美国和中国,左右协调北美和亚洲;在南北关系上,俄罗斯属于北半球,又有和非洲、和南半球国家合作的问题。而“与中国及亚洲保持战略伙伴关系,在合作中有竞争;与美国及欧盟保持互利关系,在竞争中有合作,同时牵制中东及非洲的利益格局。” 这是俄罗斯目前的架构。在这个架构中,俄中合作是俄罗斯的战略基础,是其面对全球、谨慎施加“全球性影响”的基础。
面向未来,俄罗斯是个潜力非凡且具有“全球性影响”力的国家,如果俄罗斯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尤其是方向明确、管理到位,其“全球性影响”将越来越大。在俄罗斯崛起的过程中,需要特别警惕来自各方面的希望俄罗斯动荡的力量。俄罗斯国民选择了普京,普京就要带出一个强大而富裕的俄罗斯给国民;世界看重俄罗斯的领导团队,这个团队就要带出一个强大而平和的俄罗斯给世界。俄罗斯崛起中的“全球性影响”,以及30年后俄罗斯面对的世界,我们希望不要重蹈超级大国、特级大国的老路。我们期望未来的世界是一个缺少霸权国家的世界。世界上所有负责任的大国,都应该带头实现没有霸权的、没有特权的、没有超级大国的“和而不同”的世界,让“全球性影响”作为全球化过程中各国都互有互享互益的健康力量,使其能造福于和平,造福于各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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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参考消息报,2013年9月1日—9月20日。
3.专题纪录片:《苏联解体》,国家行政学院国际部,2012年。
4.保罗·肯尼迪:《大国的兴衰》,王宝存、陈景彪等译,北京:求实出版社,1988年。
[1] 作者简介:张国有,男,1949年10月生人,经济学博士,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大学前副校长;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战略管理系教授,北大国际经营管理研究所所长,中国企业管理研究会副会长,中国太平洋学会副会长。曾在1993年、2003年两次到莫斯科大学做访问学者,进行俄罗斯经济和企业改革方面的研究。
[2] 中国日报网,2013年09月06日,14:15。
[3] 新华网,2013年09月07日09:18:12,新华社亚欧总分社记者刘恺介绍峰会成果。
[4] “从统计数字看俄罗斯”,2003年由俄罗斯统计机构发布。
[5] 同上。
[6] 俄塔社圣彼得堡9月5日电讯报道。
[7] 《印度斯坦时报》网站9月5日报道。
[8] 俄新社俄罗斯斯特列利纳2013年9月6日电讯。
[9] 中国新闻网,2013年9月10日20:08。
[10] 新华网,2013-09-11 01:07。
[11] 人民网(北京),2013-09-11,08:12:00。
[12] 俄罗斯《导报》网站,2013年9月4日。
[13] 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2013年9月4日。
[14] 法国《回声报》网站,2013年9月6日。
[15] 俄罗斯俄塔社,圣彼得堡2013年9月5日。
[16] 亚太日报,“伊战十年后,巴格达仍在血雨腥风中”,2013年3月21日。
[17] 德黑兰大学赛义德·穆罕默德·马兰迪2013年9月4日接受法尔斯通讯社的独家采访。法尔斯通讯社,德黑兰,2013年9月5日电讯。
[18] 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当前国际形势和重大国际问题的联合声明,2011年6月16日,签于莫斯科,2011年6月21日发布。
[19] 专题纪录片:《苏联解体》,国家行政学院国际部,2012年。
[20] 专题纪录片:《苏联解体》,国家行政学院国际部,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