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体制型的灰色利益链引致社会保障运行机制障碍

利益链是附着在利益集团身上的利益相关者的一种依附关系，在社会保障领域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一些地方政府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排斥政策事实上激化了社会矛盾。

从理论上和实践上我们深知，外来务工人员是城市建设的伟大贡献者，由于外来务工人员的平等就业权、市民权等不受政府保护，对外来劳务人员市民化的排斥性政策，恰恰意味着使用外来务工人员可以使政府和企业获得更多的利益。在城市居民与外来务工人员之间，形成了一种具有地位、利益的上位与下位特征的利益链关系。

这实际上降低了企业侵害外来务工人员权益行为的法律成本，企业易将工资压到最低，或免去签订劳动合同的义务，并可以依照企业的生产需要和员工的表现随时解雇。工资底线是各地政府出台的最低工资制，在劳动力供给充足的情况下，为节省劳动力成本，绝大多数工厂以最低工资标准作为降低劳动力成本的最佳途径，按照最低工资水平线来长期确定工人的工资。他们或是利用试工期与丰富的劳动力资源频繁更换员工，避免加薪；或是将加班费及津贴算入工资，凑足最低工资；还有的企业尽量压缩员工数量，加大劳动强度，减少工资支出。对于没有就业优势的外出打工农民而言，最多的方法只有通过加班多挣钱，在身体最大承受能力下，通过加班加点工资弥补低工资待遇，一些地方政府为了保持当地所谓劳动力低成本的比较优势，不愿意提高当地最低工资标准，担心失去当地低廉劳动力成本优势而使招商引资受挫。在珠三角地区，当镇、村级政府与投资者结成利益共同体时，担心失去当地的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政府的寻租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提高当地工资水平的阻力。

其二，劳务派遣制度侵犯劳务人员的切身利益。

马威尔和奥利弗提出，在现实生活中有一种“非零和型公共物品”，当使用这种公共物品的人数增多时，集体中每个人从中能获得的利益并不会变少。社会公平正义就属于这种公共物品。马威尔和奥利弗认为，对于“非零和型公共物品”，人们如果团结一起去争取，它实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所谓的劳务派遣，即劳动力租赁，由派遣机构与劳动者订立劳动合同并支付报酬，把劳动者派向其他用工单位，再由其向派遣机构支付一笔服务费用。而劳务派遣工指的就是被派遣的劳动者。新《劳动合同法》明确规定“劳务派遣一般在临时性、辅助性或者替代性的工作岗位上实施”，劳务派遣工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同工不同酬，并且缺乏社会保险，导致社会保险基金收支失衡，加剧劳动者的就业不稳定性和危机感。地方政府对劳务派遣制度听之任之，企业可以从劳务派遣制度中获益，受害者是劳务人员。只要劳动者的维权意识进一步觉醒，如马威尔和奥利弗所言，共同去争取自身的权益，不能让劳动法成为摆设，对那些漠视劳动者正当权益的用工单位，就是一种压力。而这需要的是地方政府和相关机构排除利益链关系，维护劳工权益，进行强有力的社会保障监督执法。

其三，错误观念与医疗行为的利益驱动促使了社会保险成本的上扬。

在错误观念的潜意识中，对社会保障经济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如中国剖宫产比率世界第一，欧美国家剖宫产比率仅仅在10%—15%，最低的控制在3%，我国一些大城市的剖宫产比率已高达50%—60%，剖宫产似乎日益流行。[100]怕痛、追赶流行、错误地认为剖宫产更好、小学9月1日前年满6周岁而择日生产等都是催热剖宫产的因素。中国剖宫产比率之高有医生追求利益的不良诱导，有家庭成员不良生育观念的影响，医生过度宣扬阴式分娩的众多不好是主因，其目的还是为了更多的医疗收益。而在欧美国家看来，如果非医学原因，选择剖宫产，那女性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性格弱点和医学知识、人文知识的盲点就会被放大。按照中国城市剖宫产55%的比率和欧美国家城市剖宫产13%的比率计算，全国生育保险多付出的经济成本几乎是天文数字。

再以医疗行为为例，灰色利益不仅是对经济利益的掠夺，更是对人类健康的冷漠。如输液相比口服药更多的回扣让不少医院和医生铤而走险，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公立医院就开始实行“全额管理、定额补助、超支不补、结余留用”政策，由于政府所拨经费难以维持医院的正常运行，药品收入便成为除服务收费和政府补助医院外的主要收入之一，流通环节过多，层层加码与回扣使输液成为医疗行为的一个盈利渠道。在医生的一定“诱导”之下，不少乡县医院甚至是城市医院都一度把输液当成了快速祛病的良方。有公开数据显示：2011年我国大输液市场容量在100亿瓶（袋）以上，相当于13亿人口每人每年输了8瓶液，远高于国际上人均2.5—3.3瓶的水平。据中国安全注射联盟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每年因不安全注射导致死亡的人数在39万以上，其中，每年约有20万人死于药物不良反应，保守估计，每年我国最少有10万人在输液后丧命。[101]

输液相比口服药物有着相当程度的危险性，在国外医疗管理中，输液比率被严格控制，医生会对症开药，并且在开药的同时不少医生也不主张病人过多服用药物。国外医院有着一套较为完善的医疗质量考核体系：一是如果某位医生的输液量过高，就立刻会有人与其交谈，让该医生做出合理的解释；二是医疗保险机构也会介入调查，一旦医生不能做出符合医疗原则的解释，该医生很可能面临吊销医疗执照或者其处方不能得到医保报销的窘境，在严格的制度监管之下，医生必须收敛自己的非理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