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韩联合军演与朝鲜半岛
沈定昌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曾沦陷为日本殖民地的朝鲜半岛被人为地分割成南北两个部分。根据美苏达成的协议，以北纬38度线为界，美国在朝鲜半岛的南半部实施军政统治，苏联则对半岛的北半部进行管理。1948年秋，朝鲜半岛的南北双方分别建立了大韩民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双方建国以来，韩国与朝鲜的关系（以下简称南北关系）曾长期处于敌对、中断往来的状态。
20世纪70年代，随着冷战的缓和，韩朝开始接触。1972年7月4日，经过多次协商，韩朝双方就消除南北之间的误解和不信任、缓和极度紧张的局势、促进南北统一等问题达成共识，发表了《南北联合声明》。[92]进入90年代，韩朝高层领导的接触和会谈明显增多，高级会谈轮流在平壤和首尔举行。1991年12月13日，双方在第五次南北高级会谈中，就关于和解、互不侵犯和交流与合作等问题上达成共识，签署了《南北和解、互不侵犯和交流与合作协议》[93]（简称《基本协议》）。不久，双方又在1992年2月18-21日举行的第六次南北高级会谈中，正式签署了《朝鲜半岛无核化共同宣言》。1992年5月18日，双方经过协商，宣布成立南北军事委员会、南北经济交流与合作委员会、南北社会和文化交流与合作委员会和在板门店设立南北联络处。[94]
进入21世纪，韩朝的两次首脑会晤[95]改善了南北关系，促进了南北交流与合作，带动了一批重大合作项目的实施，其中包括离散家属会面、[96]金刚山旅游合作、[97]开城工业园区、连接南北铁路、轻工业与地下资源开发合作等，韩朝合作交流出现了令人欣喜的局面。此后，由于朝核问题、“天安舰”事件以及“炮击延坪岛”事件等，使朝鲜半岛的局势不断紧张，几度处于“一触即发”的战争边缘。
朝鲜半岛问题错综复杂，半岛形势的发展与变化，必将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其中，美韩联合军演就是影响朝鲜半岛局势的主要因素之一。近年来，美韩联合军演不断升级，导致半岛局势不断紧张、恶化。2015年1月10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发表新闻公报指出，“在韩国每年持续不断的大规模战争演习，是加剧朝鲜半岛紧张局势、给朝鲜民族带来核战争危险的主要祸根。在进行针对对方的战争演习的杀气腾腾的气氛中，不可能有讲信义的对话，朝鲜半岛的紧张缓和与稳定也无从谈起……”[98]
一、美韩联合军演的历史与现状
朝鲜战争结束后，美国与韩国签署了《美韩相互防卫条约》，使美韩两国结成了军事同盟，形成了特殊的关系。从此，韩国被置于美国的“核保护伞”之下，正式被纳入美国的亚太战略体系。美韩同盟体制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中，对韩国安全体系的构筑起到了中枢作用。冷战时期，两国以美国的对苏封锁战略和在朝鲜半岛遏制朝鲜军事挑衅的共同战略目标和利益为基础，巩固、发展了同盟关系。冷战结束后，美韩同盟体制继续得以维系，其原因是韩国和朝鲜的关系依旧是“冷战的残余”。尤其是因核问题而引起的朝鲜半岛紧张局势，使朝鲜核问题成为美韩两国的共同议题，两国更深刻地意识到同盟的重要性而共同探索加强同盟的方案。
从朝鲜战争停战后不久的1954年的“焦点凸镜”开始，到“阿尔索伊鹞鹰”“协作精神”[99]“关键决心”与“鹞鹰”[100]“乙支自由卫士”[101]“超级雷霆”[102]“不屈的意志”和“双龙训练”[103]等，美国通过更换名称，每年都要多次举行美韩联合军事演习，且规模越来越大。据不完全统计，自朝鲜战争停战至今，美韩在韩国及周边地区共进行了18000多次军事演习。[104]美韩联合军事演习的种类繁多。例如：海域联合军演、海军陆战队联合反恐训练、海军陆战队指挥所联合演习、联合登陆训练、联合反潜演习、[105]联合海上机动演习、空中作战联合演习、空军战斗控制组（CCT）联合演习、空中交通管制演练、模拟轰炸训练、延伸威慑手段运用演习、[106]联合战时增援演习、实弹演练、综合火力剿敌演习[107]等。
自“天安舰”事件和“炮击延坪岛”事件以来，美韩联合军演越来越频繁，规模也不断扩大。美韩两军除了每年例行举行的“关键决心与鹞鹰”和“乙支自由卫士”演习之外，还要举行各种类型的联合军演。根据韩国《联合新闻》的报道所进行的不完全统计，美韩两军近几年的联合军演大致为：2010年6次，共41天；2011年4次，共37天；2012年6次，共93天；2013年8次，共43天；2014年5次，共94天；2015年8次，共67天（详情参见表一）。这期间，参与美韩联合军演的有F—15K、KF—16、A—18A/C、F/A—18E/F和F—22“猛禽”战斗机；E—737型“和平之眼”空中预警机、T/A—50型轻型攻击机、“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以及KC—135空中加油机等；9200吨级的宙斯盾驱逐舰“麦克坎贝尔”号、“约翰·麦凯恩”号、“拉岑”号和韩国型驱逐舰等；9600吨级巡洋舰、号称亚洲最大登陆舰“独岛”号（1.4万吨）及多艘潜艇等。美国的乔治·华盛顿号核动力航母曾多次参加演习，“尼米兹号”核动力航空母舰也曾参加联合军演。
尤其是2016年朝鲜第4次核试验和发射“远程导弹”后，美韩进行了密集的联合军事演习。2月13-15日，联合潜艇演习；2月19日，联合战时增援演习；[108]2月24-26日，延伸威慑手段运用演习；3月3-18日，空军战斗控制组联合演习；3月7日—4月30日，“关键决心与鹞鹰”演习等。参加2016年“关键决心与鹞鹰”演习的有17000名美军和30余万名韩军，美军出动了战斗航空旅团和海军陆战队机动旅团等精锐部队。自朝鲜1月6日宣布成功试爆“氢弹”之后，美国的B—52战略轰炸机、“斯坦尼斯号”核动力航空母舰、[109]“北卡罗来纳号”核动力潜艇、F—22“猛禽”隐形战斗机、B—2“幽灵”隐形战略轰炸机、“捕食者”无人机、“巴里”号最新型驱逐舰、“夏洛特”号第五代攻击核潜艇、“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阿什兰号”两栖船坞登陆舰等海陆空顶尖装备就开始陆续汇集韩国和朝鲜半岛周边，准备参加“关键决心与鹞鹰”联合军演。美军战略武器纷纷抵近朝鲜极为罕见，参加此次联合军演的美军战斗力量在质与量方面都创下了自1976年以来的最大规模。[110]
表一 美韩联合军演粗略统计（2010-2016）
①根据“作战计划5015”，如果半岛出现紧急情况，美韩将对朝鲜进行先发制人攻击。
二、美韩联合军演激化南北矛盾
军事演习本来就是向对方展示军事实力、保持高压态势的军事威胁，更何况美韩举行大规模联合演习，明确将朝鲜作为“假想敌”，无疑将激化南北矛盾，造成朝鲜半岛局势的恶化。每当美韩举行联合军事演习，朝鲜就会宣布全国进入“准战备”或“战备状态”，韩朝之间的对话和协商都会遭遇曲折，朝鲜半岛的局势都会加剧紧张。
2015年8月17-28日美韩举行“乙支自由卫士”联合军演期间，20日下午韩国军方监测发现朝军向韩国京畿道涟川郡发射了一枚疑似火箭炮的炮弹，韩军随即发射二十余枚155毫米口径炮弹进行还击。炮击事发当天，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紧急召开劳动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扩大会议，宣布朝鲜人民军前线联合部队进入“准战时状态”，同时还命令人民军全副武装，从21日17时起进入“战时状态”。21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前往位于京畿道龙仁市的第三野战军司令部检查对朝警备状态，下令对朝鲜发起的任何挑衅都要果断应对。22日，美国空军所属4架F—16战斗机和韩国空军所属4架F—15K战斗机在朝鲜半岛上空针对朝鲜进行了“示威飞行”。同时，美军还准备将在关岛安德森空军基地的B—52轰炸机和在日本横须贺港海军基地的核动力潜艇等调遣至朝鲜半岛。在南北关系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韩国总统府青瓦台22日下午发布消息称，韩朝商定当天下午6时在韩朝边界板门店举行高级别对话，就当前的半岛局势等事宜进行磋商。8月25日，韩朝高级别对话达成协议，朝鲜半岛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得到缓解，但因演习仍在进行，半岛局势仍处于比往常更为紧张的状态。而后随着演习结束，韩朝在西部边界地区的局势得到恢复。2015年8月30日的《民主朝鲜》以个人名义发表评论指出：“此次北南之间形成的严重军事对抗状态，其根源是美国与南朝鲜当局每年举行的联合军事演习。”[111]
酿成南北关系紧张的因素很多，其中美韩联合军演是一个重要原因。长期以来，美国一直奉行敌视、威胁和遏制朝鲜的政策，美韩每年通过大量的军事演习，不断深化作战准备，保持随时可战之态势，甚至刻意制造半岛紧张局势。[112]朝鲜进行第4次核试验和发射“远程导弹”后，美国为了威慑朝鲜和准备“关键决心与鹞鹰”美韩联合军事演习，自1月10日起就开始陆续将B—52战略轰炸机、斯坦尼斯号核动力航空母舰、北卡罗来纳号核动力潜艇和F—22猛禽隐形战斗机等汇集在韩国和朝鲜半岛周边。针对美韩即将举行的联合军演，朝鲜声称为了应对来自美国及其追随势力的核战争挑衅，将进入“总攻态势”。[113]连日来，朝鲜政府、政党、团体纷纷发表特别声明，谴责美韩联合军演。3月6日，朝鲜外务省发言人发表谈话指出，一旦在朝鲜半岛爆发战争，其责任应由美国承担；同日，朝鲜国防委员会也发表声明，警告将进行先发制人且具有进攻性的核打击。[114]3月23日，朝鲜对韩机构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发布“重大报道”称，将采取铲除朴槿惠政权的军事行动；3月26日，朝鲜人民军前线大联合部队远程炮兵队向韩国发出最后通牒，就韩军启动重点打击朝鲜核心设施的“精密打击训练”表示，朴槿惠若不公开道歉将立即向青瓦台发起攻击。[115]美韩联合军演开始后，朝鲜《劳动新闻》和朝鲜中央通讯社也连续发表评论或文章，谴责美韩联合军演。[116]
与此同时，朝鲜还进行了针锋相对的作战准备。3月3日，金正恩现场指导了新型大口径火箭炮试射；3月9日，金正恩会见核武器研究部门科技工作者，并指导核武器兵器化工作；3月11日，金正恩观摩朝鲜人民军战略军弹道火箭发射训练；同日，金正恩观摩了“朝鲜人民军坦克兵大赛—2016”；3月15日，金正恩亲临现场指导弹道火箭重返大气层环境模拟试验；3月18日，朝鲜军队实施了针对美韩联合军演的登陆及反登陆防御演习，金正恩观摩了演习；4月9日，朝鲜新型洲际弹道导弹大推力发动机试验成功，金正恩亲临卫星发射场指导试验……另外，针对美韩联合军演，朝军还在朝鲜西部频繁进行小型、攻击型等多种无人机的起降训练，并多次发射导弹和火箭弹……[117]
值得警惕的是，围绕着此次美韩联合军事演习，韩朝双方均表示要“先发制人”。韩联社援引一名不愿公开姓名的韩国军方官员说，从3月7日开始进行的韩美联合演习将第一次适用“作战计划5015”，一旦半岛出现“紧急状况”，韩美将先发制人。[118]就美韩举行联合军演一事，朝鲜外务省发言人6日发表谈话指出，鉴于局势已达到再也不可放任的危险地步，朝鲜对敌人的一切军事回应方式将转变成为先发制人的打击方式。[119]就当前局势而言，朝鲜半岛这种“超强”对“超强”的态势，至少将持续到本次美韩联合军演的结束。[120]朝鲜半岛战争阴云密布，一旦擦枪走火，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真正的战争。
三、美韩联合军演引发半岛军备竞赛
这些年来，美国露骨的对朝敌视政策、持续不断的大规模美韩联合军演以及运进韩国的核打击手段等，都带来对抗和紧张，激化了在朝鲜半岛的恶性循环，以此为契机，朝鲜半岛的军备竞赛也不断升温。综合韩联社等媒体的报道，韩朝近几年加强军备的情况大致如下。
1.韩国方面
2011年，韩国国防科学研究院研制成功“天弓”新型地对空导弹，用于取代韩国空军老旧的“雄鹰”导弹；
2012年9月26日，韩国政府与美国签署了购买36架大型攻击型直升机的意向书；
2013年，最大射程超80公里的韩国新一代多管火箭系统（MLRS）“天舞”正式投入实战部署；
2014年，韩国海军第六艘新一代护卫舰“光州号”（2300吨级）下水，其他五艘护卫舰分别为“仁川号”“京畿号”“全北号”“江原号”“忠北号”，韩国计划在本世纪20年代中期之前建造二十多艘新一代护卫舰；
2014年11月，美国国务院批准向韩国出售136枚“爱国者—3型”拦截导弹（PAC-3）及相关配件；
2014年11月，为增强KF—16战斗机的远程打击能力，韩国与以色列签订关于韩国从以色列引进SPICE—2000（斯拜斯）炸弹的合同；
2015年，韩国研发成功800公里射程的弹道导弹；
2015年11月18日，美国务院批准向韩国出售价值288亿韩元的新型鱼叉号舰对舰导弹；
2015年11月18日，美国军火巨头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一位董事访韩，与韩国新型战斗机（KF-X）项目组就研制战机所需21项非核心技术的转让事宜进行磋商（美国政府已于2015年4月拒绝向韩方转让有源相控阵雷达等4项韩国新型战机所需核心技术）；
2015年12月6日，韩国军方有关人士表示，将在2016年完成高空续航型隐形无人机战术打击系统和军事设施无人机监控系统等的国防创新课题；
2015年12月9日，美国批准向韩国出口建造新型战斗机项目（KF-X）的21大项非核心技术。12月21日，韩国新型战斗机（KF-X）开发项目全面启动。按照计划，韩国将于2021年生产6架原型机，用4年的时间进行试飞后，力争2026年最终研发出KF-X，2032年实现批量生产。据韩国防卫事业厅介绍，KF-X新型战斗机实现批量生产后，将在空军基地部署120架；[121]
2016年3月30日，韩国国防部一官员表示，韩军将在2022年以前部署5颗监视朝鲜全境的侦察卫星（2020年、2021年和2022年将分别有1颗、2颗和2颗卫星被送上太空）。[122]
为了增加平时联合演习的次数，加强联合防卫力量，进而有效遏制来自朝鲜的威胁，美韩双方达成协议，于2015年6月3日建立了美韩联合师团。该师团由驻韩美军第二师团和韩军的一个旅团组成，平时以联合参谋部的形式运转，发生紧急情况时，驻韩美军第二师团旗下部队和韩军第8机械化步兵旅团调入美韩联合师团。美韩联合师团是世界上第一个由两个国家军队组成的师团。[123]
2.朝鲜方面
（1）庆祝建党65周年（2010年10月10日）的阅兵式上展示的主要武器：KN—02型短程弹道导弹（射程在110-130公里左右）；飞毛腿导弹（射程可涵盖韩国全境）；芦洞导弹（能够直接威胁驻日美军）；舞水端新型中程导弹（射程为3000公里）等。
（2）庆祝建党70周年（2015年10月10日）的阅兵式上展示的主要武器：300毫米大口径火箭炮（射程150公里以上）；KN—02型短程弹道导弹（向机动型发展）；北极星—1集束式多弹头导弹；KN—08远程弹道导弹（具备搭载多弹头能力）等。此前，朝鲜在2015年5月试射了潜射导弹。
据韩国政府多位知情人士披露，朝军已在统辖导弹部队的战略军之下组建装备移动式洲际弹道导弹的“KN—08旅”，这意味着KN—08洲际导弹已进入实战部署阶段。KN—08旅编入后，战略军下辖四个战略或战术导弹旅，分别是KN—08、舞水端、芦洞和飞毛腿导弹旅。虽然朝鲜从未试射过KN—08导弹，但外界估测其最大射程超过1万公里。[124]另据韩联社报道，朝军在军事分界线附近部署300毫米火箭炮，射程能覆盖韩军和驻韩美军核心设施，包括位于京畿道平泽的驻韩美军基地在内的首都圈地区、位于全罗北道群山的驻韩美军基地，以及忠清南道鸡龙台的韩国三军总部。[125]
尤其是朝鲜不顾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对，公然违反联合国相关规定，自2006年以来进行了4次核试验（第4次核试验朝鲜称为“氢弹试验”），而且还有继续进行核试验的迹象。朝鲜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金正恩日前在会见核武器研发领域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时强调，朝鲜应不断发展核武相关技术，制作更具威力、更加小型轻量的核武器和运载手段。朝鲜成功实现核弹头小型化、标准化和系列化，便于弹道火箭携带，这才是真正的核遏制力。[126]金正恩还表示，为了提升核攻击能力的可靠性，将尽早实施核弹头爆炸试验和试射可搭载核弹头的弹道导弹。[127]
四、美韩联合军演造成地区紧张
朝鲜半岛形势不仅事关半岛两国，作为历史恩怨与现实博弈交杂的传统国际热点区域，这里积聚着涉及全球主要大国的重大地缘利益。若半岛形势恶化，必然会引发东北亚地区的局势紧张。东北亚地区一直以来就是大国力量交汇、冲突之地。特别是冷战之后苏联解体、中国崛起、日本走向“正常国家”的努力，再加上在该地区有着广泛利益的美国，使东北亚地区的大国关系变得愈加复杂，难以把握。美韩联合军演不仅造成南北关系紧张，还导致东北亚局势恶化，使中韩、中美等国的关系趋于复杂化。美国派航母到黄海来，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给中国施压。宣称是为“震慑朝鲜”的韩美黄海联合军演，由于距离中国山东半岛仅170公里，受到中国各方的强烈关注。有军事专家表示，美韩对朝鲜进行威慑和侦察的同时，实际上也离不开对中国情报的掌握。
2010年11月，美韩海军在中国黄海海域附近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美军派出了乔治·华盛顿号核动力航空母舰，其作战半径覆盖了中国的“心脏地区”。当韩国方面将美韩欲在黄海举行联合军事演习的消息放出来后，即在中国引发强烈反应。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半个月内连续4次阐明中方立场，“坚决反对外国军用舰机到黄海及其他中国近海从事影响中国安全利益的活动”。[128]有专家指出，此举表明美国在“高调介入南海事务，引发南海形势动荡的情况下，表现出军事上的后续跟进动作，严重威胁到中国的安全。”[129]2016年3月7日起，美韩举行为期近两个月的史无前例的超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朝方反应极为强烈。对此，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强调，朝鲜半岛与中国山水相连，中方在半岛保持稳定方面拥有重大关切，中方坚决反对任何在半岛挑事惹事之举，决不允许家门口生战生乱，强烈希望有关各方务必保持克制，不要相互刺激和加剧紧张。
而日本则对美韩联合军演期间朝鲜发射导弹反应激烈。日本认为，朝鲜发射导弹落入日本防空识别区，严重影响过往船只和飞机的安全航行，且朝鲜导弹射程覆盖了日本绝大部分国土，是一种巨大的潜在威胁。2016年3月25日，就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宣布固体燃料弹道导弹的发动机燃烧试验获得成功一事，日本防相中谷元在记者会上强调：“为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事态，将保持警戒监视以确保万无一失。”[130]针对所谓的导弹威胁，日本早就开始建设弹道导弹防御系统，朝鲜的导弹发射正好给了日本最佳的现实威胁借口，进一步加大了导弹防御系统的投入。
五、结语
美韩联合军演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威慑朝鲜几乎是公开秘密，它不仅有防范、威慑朝鲜的目的，也有遏制中国的企图。美韩联合军演期间的朝鲜半岛剑拔弩张的局势，引起东北亚各国的关注甚至担忧，对朝鲜半岛乃至东北亚地区形势产生了深远影响。美韩联合军演不仅激化了韩朝之间矛盾、引发朝鲜半岛军备竞赛、造成地区局势紧张，也影响了朝核问题的顺利解决。朝鲜半岛自朝鲜战争以来一直存在着军事对峙，朝核问题实际上是冷战对抗的延续。朝鲜认为，朝鲜核问题是由美国敌视朝鲜政策造成的，要解决核问题首先需美国转变对朝政策。2015年1月10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发表《新闻公报》指出：“在南朝鲜每年持续不断的大规模战争演习，是加剧朝鲜半岛紧张局势、给朝鲜民族带来核战争危险的主要祸根。”《公报》称朝鲜政府已于1月9日通过有关渠道向美国转达了有关提议，如果美国暂停在韩国及其周边地区进行联合军演，朝鲜也愿暂停核试验作为回应。[131]2016年美韩联合军演前，朝鲜重申了这一立场，声称如果美韩停止军演，朝鲜也停止核试。
冷战已结束多年，但朝鲜半岛仍处于冷战状态。[132]美国标榜自己是世界和平的“维护者”，如果真是为了朝鲜半岛的和平，就应该停止不利于半岛稳定的行动（包括美韩联合军演）。美国虽然在公开场合都声称支持朝鲜半岛和平统一，但事实上美国可能并非乐见其统一，而是竭力控制南北和解进程的速度。美国介入朝鲜半岛事务，其战略目标并不在于朝鲜半岛，而在于利用朝鲜半岛一定程度不安定的政治结构，介入东北亚地区事务，遏制中国的崛起和俄罗斯这个昔日的竞争对手，从而保持超级大国地位，进而主导全世界。
（本文作者系北京大学韩国学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US-ROK Joint Military Exercises and the Situation on the Korean Peninsula
Shen Dingchang
Abstract：This article explicates the history and status quo of US-ROK joint military exercises and analyzes the ensuing confrontation between the ROK and the DPRK which escalates into arms races on the Peninsula and regional tension.
Key words：US-ROK joint military exercise, Korean Peninsula, con-frontation between the ROK and the DPRK